家裏所有的錢湊起來也不過幾千塊錢，可這在高消費的醫院又能堅持幾天呢？
莫曉從來沒有想過這種事有一天也會發生在自己身上，可是擺在眼前的事實卻不得不讓莫曉忍受著命運這一記狠狠的巴掌。
爸爸聽到了隔壁母女倆的爭執，敲了敲牆壁，莫曉趕緊跑過去，生怕爸爸有什麼不測。
爸爸的眼睛半睜著，米粒般大小的眼屎還粘在眼角，嘴唇也因為身體缺水幹裂的厲害。
莫曉忍住了眼淚，拿起床邊的濕毛巾幫爸爸小心的擦了擦臉，遞了一杯水過去，爸爸卻搖搖手說不用了，自己不渴。
“曉曉，你聽爸爸說。”爸爸的聲音那麼虛弱，好像僅僅靠一根若隱若現的細線維持著生命，“曉曉，爸爸特別愛你，真的，特別特別的愛。”
聽到爸爸講這樣的話，莫曉的淚珠再也抑製不住，順著臉頰全都灌到了衣領裏，“爸爸，你不會有事的，一定不會的。”
爸爸閉了閉眼，笑了笑，又吃力的睜開，“傻孩子，聽爸爸說完。爸爸的病爸爸自己清楚，你和媽媽別再浪費錢了，爸爸就在家呆著，不去醫院，哪兒都不去。爸爸對不住你和媽媽啊，你媽跟了我，一天福沒享到，還要被我拖累，我這心裏真不好受啊！”
淚水順著爸爸的眼角滑到了枕頭，莫曉記得上一次看見爸爸哭是爸媽打架那次，爸爸狼狽失落的模樣莫曉一輩子都忘不了。現在，爸爸哭的像個無助的孩子，望著自己這麼不舍的人，卻再也沒有力氣為她們撐起一片天。
“爸爸，你別這樣，醫生說，還是可以治的，爸爸你要有信心。你一定會好起來的。”莫曉握住了爸爸的手，爸爸的手很大很粗糙，布滿了厚厚的老繭，多處傷疤都記錄著爸爸打工的辛酸。
“不去，不去醫院。”爸爸拚命搖著頭，“家裏的錢你和媽媽留著用，爸爸已經沒有辦法再掙錢了，絕對不能把曉曉念書的錢再給糟蹋了。”
無論怎麼勸爸爸，爸爸都固執的不肯去醫院，莫曉的心像被擰成了一團，生疼。
媽媽一言不發的在鐵鍋裏炒著菜，隻是簡單的自家種的青菜和醃製的鹹菜。為了省錢，爸爸生病以來，家裏的夥食便一直如此。
莫曉用火鉗擺弄著灶膛裏的柴火，看那黃色的火苗舔著鍋底厚厚的一層陳垢，蒼白的臉也被這火光映照的通紅。
家裏一下子像抽去了空氣，所有的一切都隨著人都變得無精打采。
莫曉擦好桌子，把兩盤菜端到桌上，先取隻大碗盛上大半碗飯，又把盤子裏二分之一的青菜夾到碗裏，堆得高高的，向爸爸的房間走去。媽媽還在身後罵罵咧咧，“你爸哪吃的下那麼多？本來就沒錢了，還糟蹋東西，這日子怎麼過啊？！”
莫曉管不了那麼多了，寧願自己餓著肚子，也要讓爸爸多一絲希望活下來。
爸爸看著這一碗堆得尖尖的飯菜，擺了擺手，“爸爸吃不下，你端走和媽媽吃，爸爸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