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臨近黃昏,三個人如往常一樣收拾茶鋪準備回家,忽然天空烏雲密布,伴著幾聲悶雷,滂沱大雨頃刻之間傾瀉下來。
三個人在茶鋪頂棚的方寸下局促不安的看著這說變就變的天,麵麵相覷。
雖說屋子離茶鋪不算太遠,但至少也有好幾裏的距離,就這麼冒雨跑回去一定不行。寒印想了想,便立刻奔進雨裏,卻被淩洛傖拉了回來,“你幹什麼!”
“這雨看樣子一時半會兒停不了。一個人淋浴好過三個人,你們在這裏等我,我去屋裏拿傘和蓑衣。”說著他又要往外走。
淩洛傖緊緊拽著他的衣袖不依不饒,“你忘了你的傷了嗎?還在愈合階段,若是感染就麻煩了!”她轉臉看向殷先生,“還是我去吧,我沒什麼外傷,而且跑得快,你們等我。”接著不由分說便搶先一步跑出茶鋪,寒印想上前阻止卻被殷先生攔了下來,“怎麼你們相處那麼久都不如我看得透徹?這姑娘的倔脾氣還不明顯?”
寒印無奈的笑了笑,轉身在茶鋪的長椅上坐了下來,“可是在我眼裏,她更多的還是內心的彷徨和脆弱。”
殷先生在他身邊坐下,拍了拍長衫上的塵土和雨漬,聽著外麵嘩嘩的雨聲,神情居然有些悠然自得,“這一點或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沒想到你這麼了解。”
寒印側頭,聽出他的弦外之音卻不見他看著自己,心下雖狐疑這老者定不簡單,卻還是垂著眼臉緩緩開口:“可是我不明白,為什麼非要用周身的鋒芒來掩蓋內心的脆弱。”
“很多事情你並不清楚,或許是因為你不了解她的過去,她的遭遇。”他笑著拍拍寒印的肩膀,“小夥子,慢慢來。”
聽著這句話,寒印呆愣了許久。
她的過去,她的遭遇。自己真的好像一無所知,也從來沒想過去問,但是也曾經猜想過,以前的她一定是一個活潑機靈又有些任性的丫頭,就好像八年前的那個女子一樣,隻是就因為那份任性,漸漸轉為倔強以及決不妥協,傷了他更害了她自己。
一陣冗長的沉默過後,雨幕中終於出現一個纖瘦的身影,淩洛傖濕漉漉的快步跑進茶鋪,抖了抖身上的水珠便將蓑衣遞上前,“我找了半天隻找見這麼一件,傘也隻有一把。”
為難之際,殷先生一把奪過蓑衣穿上身,嗬嗬笑道:“老了身子骨弱,不能再和年輕人共撐一把傘了。”說著便踏出了茶鋪。
淩洛傖有些尷尬的牽了牽嘴角剛準備打傘卻被寒印搶了過來,“我來撐。”
傘下小小的空間,無法刻意保持距離。於是,兩個身影緊緊偎著往回走,氣氛一度有些曖昧不堪。
淩洛傖黝黑的雙瞳正視前方,餘光卻瞄著身邊的男子,棱角分明的五官總透著幾分霸氣,然而眼底時而流露的溫柔卻好像能給她帶去片刻的安寧,而這種安寧是多久不曾有過的了。
嘴角不自覺地劃出一個剛剛好的弧度,她突然很感謝這場雨,竟有一刻希望這場雨一直這麼下著,這條路永遠都不要有盡頭。
突然渾身一陣冒涼,一連打了四五個噴嚏,寒印二話不說立刻將自己的外衣脫了下來披上她的肩膀,看著她還在滴水的頭發和衣裙責備道:“怎麼不換一身衣服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