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頭冰冷的天氣將眼淚風幹,淩洛傖蜷著膝蓋跪坐在簡若言身邊,整幅畫麵詭異而安靜。
沒救了,她捏著自己出門前就帶在身上的那瓶曾經用來救過她的藥水,這瓶藥,是昨天晚上簡若言特意重新調了交給她的,目的也是怕她會受傷。
然而仔細尋著卻再不見了蹤跡的心跳聲,她終於放棄般把頭埋得低低的,雙手撐著腿邊的泥地,望著那一灘因淚水而蓄成的小水坑,她惘然無聲。
一直僵持了有一個時辰,直到她的雙腿已經麻木到完全沒有知覺,她才掙紮著站了起來,一扭頭卻看見同樣倒在自己腳邊的蕭然。
盯著滿眼觸目驚心的暗紅色,又望向那張沒有生氣的臉頰,一陣強烈的恐懼和內疚壓上她的心頭,竟叫她有些喘不過起來。
我殺人了?!我親手,殺人了!
她情不自禁的用力拉扯著自己的衣擺,越是害怕卻越是目不轉睛的看著麵前的這一切。
縱使他們之間有多少恩怨,自己卻從來沒有記恨過這個女子,總覺得是自己對她不住,搶了她心愛的男人,所以哪怕她百般刁難,甚至想要加害自己,對她的情感始終逆來順受。
可能也是那幾年在玲瓏苑的點滴,讓自己原本以為,她們兩個能成為很好的姐妹,然而直到方才那一刻,蕭然的第二劍徹底將心底對她僅有的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感斬的一幹二淨,換上的是好似堆積在心底突然爆發的積怨。
你可以恨我,鄙視我,欺負甚至辱罵我,卻不可以無休止的將我對你的寬容視為理所應當!自從玲瓏苑的相識,就把你當做自己的姐姐,即使你之後的態度一百八十度的轉變,卻絲毫不會影響我對你的定義,可是你難道忘了,我骨子裏原本就是偏執,不服輸的性子,我的一再忍讓換來的卻是你的咄咄逼人,你又要我情何以堪?!然而,我卻從來都沒有打算要殺了你啊!
淩洛傖在心底一遍一遍的呐喊,她知道此刻說什麼都沒有用,麵前的現實有多殘忍都要接受,縱使心髒好似要從嗓眼蹦出來,卻隻能閉上嘴,艱難的將其中的痛苦吞咽。
她慢慢拖著步子來到蕭然身邊蹲下,食指探上她的鼻尖,竟意外發現她還有一息尚存,立刻一陣如釋重負的喜悅,她興奮的卷起衣袖,想要試著去喚醒這個女子,然而雙手懸在半空突然停下,後怕扭曲著不安湧了出來。
救醒了她,我要說什麼?或者聽她說什麼?她殺了簡姐姐,不是嗎?我還會原諒她嗎?就算我可以做到那麼大度,那麼她呢?應該是重新舉起劍想要再一劍結果我才對吧。
其實,早上來的時候,就做好戰敗的準備,一方麵是不願意再用包裹著莫過氣息的無塵劍,勝算一下子就寥寥無幾,另一方麵也是自己心累了。
即使在比試最開始,對於蕭然的步步緊逼,自己還條件反射的知道躲閃,但當發現自己的雙腳沒緣由的突然無法動彈,不用想就知道是她用了什麼奇怪的方法,目的無非就是致自己於死地,於是自己才會突然消極下來,卻萬萬沒想到,結果竟會是現在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