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墨留著江風臨的性命,若是之前,他定會趁這個機會毫不猶豫的殺掉此人。但現在過去了這麼多年,某些事情他倒也不是那麼在乎了,也許是對一些事情更加自信了吧。
每日上朝,沒有一個人敢跟九王爺求情,當百官朝聖,看見他身坐龍椅的時候,往日賢王形象已經一去不複返了。
蕭墨倒是了了一樁心事,大鬆一口氣。
原先的蕭時必殺不可,而如今卻不然,因為他已經聲望全無,不會再有人跟隨他。這樣的人也難以再翻出什麼風浪來,加之他這把年紀,也不會有那個精力與時間了。
九王爺蕭時一輩子其實也不算做過什麼錯事,包括他此次造反,在皇家來說也算是常有的事情。
從出生起就閃耀著光芒的人,憑什麼就不能爭一爭皇位?
隻是成王敗寇的定律,曆史總是會由勝者書寫。
他輸的原因恐怕也就是光芒太盛,以至於看不清事情陰暗的那一麵,這樣的人何苦要做天下之主?
一方閑雲野鶴的情致之人,哪怕是做一個教書先生都不比當皇帝屈才。
九王爺蕭時弟子滿天下,沒有一個是庸才,此事天下皆知。
這樣的人豈能輕易殺死,怎麼著也得榨個幹淨才好,天下求學的人如此之多,這般的教書先生確實百年難得一見。
萬辭這次其實有點沒有摸清蕭墨的心思,他從一開始就看出九王爺造反並不會成功,哪怕出了軍營混進人來的意外。
因為先生的慈悲有些過剩,哪怕他明白天下無毒不丈夫,兵不厭詐等等道理,但是很多事情依舊做出來的並不會是那個樣子。相比起來,蕭墨這個少年天子則顯得要老成得多。
萬辭甚至肯定,江風臨也一定看得出來這些。隻是那位當局者,也許是從儲君之位上下來之後一直負起才影響他對自己的判斷。
也許是從頭到尾,先生都不可能成功,所以萬辭也沒有預計中的糾結,沒有覺得先生非死不可,就算他犯的是造反大罪。
他這次不知道蕭墨心裏是怎麼想的,畢竟蕭時數次想要他命是真的。
忐忑之際,他還是向蕭墨開口了,“皇上,先生他……”
蕭墨瞥他一眼:“怎麼還叫起皇上來了?有事求我?”淡淡打斷萬辭要說的話,自顧說道:“九王叔年事已高,我會送他安享晚年。”
萬辭張大嘴巴,他還未開口就得到這個結果實在是意外,“皇上,臣沒有聽錯吧?”
蕭墨卻不再回答這個問題,也不知道在看遠處的什麼東西。“萬辭,有時間多多教導易兒,明天我會開始讓他監國。遇樓那裏我已經說過,你們倆一定要好好輔佐他。”
萬辭合上折子,“臣等定當忠心輔佐!”擲地有聲的表了一個忠心,想必皇上是真的打算放過九王爺了。
“哦,對了,那個江風臨,也放走吧。”蕭墨最後吩咐萬辭。
當今皇上還不到四十,算正值壯年,所有人對於他這個旨意無法理解。在這個時候就讓太子監國,使得權力有所分化,顯然不合情理。
甚至是連太子蕭易本人都覺得不對勁,當初匆匆送他離開,現在反賊剛剛肅清就讓自己見過,其實真的不夠妥當。
找到父王表明疑慮,隻得到這樣幾句話。
“你不敢當皇帝?”
“不是。”
“那就好,等父王將這些穩定下來,你就不再監國,而是登基即位。”
蕭墨沒有再對他多說,他也沒再多問,既然如此,那就該咋樣咋樣吧。
蕭易倒是對很多事情都有獨到的見解,隻不過是很多時候需要一個拿主意的人,更何況其他人並非做得不好,隻是跟他所想不盡相同而已。
如此一來,自己當上皇帝倒是一件好事,天下大事都由自己做主。
監牢之內,萬辭命人打開江風臨的枷鎖,差人上了酒菜,自己大咧咧的坐到人麵前,也不管人樂不樂意。
江風臨垂著眼皮,臉色平靜道:“怎麼?斷頭飯?”
萬辭連忙搖頭,將桌上的兩個酒杯滿上,“斷頭飯我可不會來,晦氣!”
江風臨輕笑,“你真是一點沒變!”拿起斟滿的酒仰麵飲幹,示意萬辭繼續。
“誒誒,我又不是倒酒小斯,你不要用得太順手!”萬辭嘟囔著,還是又給他滿上。“師兄,你現在能回答我為什麼不攔著先生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