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蘇軾會寫文章嗎(1 / 3)

何正臣在各種各樣情緒的眼光中,我行我素:“眾所周知,蘇軾蘇大人是龍圖閣學士,是大詩人,大詞人,大文豪,進士出身,考場殺手,文壇巨匠。那麼,無論詩詞經義,不管寫什麼東西,一番思索,落筆成文,遣詞造句,最要緊的是什麼,他一定知道,就是要扣題!蘇大人的《乞開杭州西湖狀》其實就是一工作請示,就是一開工報告,就是一項目建議書。這種文章,是請示上級主管部門指示工作,解釋問題或批準某種要求的上行文,是需上級主管部門批準後才能辦理的事項,‘請示’一般要求一文一事。開工報告是要報告你開的工是準備幹什麼的。項目建議書是說明項目的目的、規模和可行性的。我們現在來對比著看看,蘇大人在《乞開杭州西湖狀》中,為‘開’西湖作為請示所列舉的五個理由、作為開工所列舉的五個目標、作為項目的五個標的。

蘇大人的五理由五目標五標的之一是‘西湖為放生池,禁捕魚鳥,為人主祈福。自是以來,每歲四月八日,郡人數萬,會於湖上,所活羽毛鱗介以百萬數,皆西北向稽首仰祝千萬歲壽。若一旦堙塞,使蛟龍魚鱉,同為涸轍之鮒。臣子坐觀,亦何心哉!’既然如此,為活更多‘羽毛鱗介’,哪能在蘇大人治理西湖中他再任由、甚至引導和鼓勵湖農種植菱角?這不是在跟‘鱗介’爭奪生存空間嗎?蘇大人為什麼這時就沒有‘亦何心哉’了?至於‘羽毛’,那是指天上飛的飛禽,飛禽棲枝頭,跟水生的枝頭或陸生的枝頭無關,跟西湖疏浚無關。

蘇大人的五理由之二是‘今湖狹水淺,六井漸壞,若二十年之後,盡為葑田,則舉城之人,複飲鹹苦,其勢必自耗散。’既然如此,為何將不能種植的水域隻設定為百分之一?又:‘鹹苦’與‘六井漸壞’有關,與‘乞開西湖’無關。理由是:杭州的‘六井’,曆史悠久,並非有些文章所說為蘇軾所建。杭州自隋建州以來城市日益發展,但杭州城區是由淺海灣演變成的陸地,地下水鹹苦不堪飲用。唐德宗朝李泌任杭州刺史後,組織民工自湧金門至錢塘門分置水閘,掘地為溝,溝內砌石槽,石槽內安裝竹管,引西湖水至城內各地,並置六個出水口,即西井、金牛池、方井、白龜池、小方井、相國井,俗稱六井。至宋,蘇軾將引水之竹管改用瓦筒,並直接接於流向西湖的溪澗。故,北宋之六井,與西湖不甚相關,此理由作為“乞開”的第二大理由,牽強附會了。

蘇大人的五理由之三是‘可無凶歲’。這個理由是理由,但又不是理由。興水利,為灌溉,理所當然。但,若興水利,要傷農,就遠離‘水利’的本意了。至於,毀了湖田,以保灌溉,究竟是撿了芝麻丟了西瓜,還是撿了西瓜丟了芝麻,這裏,還真沒法計算。其實,理論上,隻要灌溉得當,工作從水源做起,有無西湖一個樣。甚至,如果考慮進水的自然蒸發量,沒有西湖比有西湖更能保水。

蘇大人的五理由之四是為了防止‘吏卒搔擾’。這個理由就有點莫名其妙了,‘吏卒’素質差,你不能去跟他講三dà紀律八項注意?你可是兩浙路的軍政一把手,作為軍隊的負責人,既然知道‘吏卒’慣會‘搔擾’,理當頭痛醫頭,哪能頭痛醫腳?不去解決吏卒的問題,反拿西湖疏浚在這裏說事,這蘇大人的腦袋裏,還有點邏輯性嗎?這個主,說白了,就是欺軟怕硬。他喜歡惹事;他又怕事。所以,他看著軟的,就騷了;看著硬的,就閃了。

蘇大人的五理由之五是‘水不應溝,則當勞人遠取山泉’。這話說得更白癡。西湖之水並非自湧而生,係周邊溪澗彙成。若無西湖,直取溪水,減少二次汙染,更能保證酒的質量。至於‘遠取山泉’,若無西湖,酒廠若又遠離溪澗的話,不能搬廠?不能打井?不能挖溝渠?不能來個第七井?第八井?

好,姑且,這裏先不跟蘇大人較勁,姑且全部認可這蘇大人‘乞開’西湖的理由,也即是蘇大人‘乞開’西湖的目標和標的。那麼,現在,西湖疏浚工程已經結束。疏浚後的西湖,項目完成度如何?西湖有何獲益?蘇大人的上行文,下行文,橫向文,公開宣稱的,私下誇耀的,又是些什麼呐?

蘇大人一再的說:‘杭本近海,地泉鹹苦,居民稀少。唐刺史李泌始引西湖水作六井,民足於水。白居易又浚西湖水入漕河,自河入田,所溉至千頃,民以殷富。湖水多葑,自唐及錢氏,歲輒浚治,宋興,廢之,葑積為田,水無幾矣。漕河失利,取給江潮,舟行市中,潮又多淤,三年一淘,為民大患,六井亦幾於廢。軾見茅山一河專受江潮,鹽橋一河專受湖水,遂浚二河以通漕。複造堰閘,以為湖水畜泄之限,江潮不複入市。以餘力複完六井,又取葑田積湖中,南北徑三十裏,為長堤以通行者。吳人種菱,春輒芟除,不遣寸草。且募人種菱湖中,葑不複生。收其利以備修湖,取救荒餘錢萬緡、糧萬石,及請得百僧度牒以募役者。堤成,植芙蓉、楊柳其上,望之如畫圖,杭人名為蘇公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