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書郎晁補之在強詞奪理,說辭基本上就是先前蘇軾與佛印等人在杭州湊出來的一些胡攪蠻纏。其餘人有橫目冷對的,有鑒貌辨色,都在選擇接下來自已的立場,是做正辯?還是反辯?
垂簾之後的高太太後和向太後在耳語。高太太後:“向丫頭,這蘇大胡子,吹牛也不打好草稿,這不讓王木木給揪出小辮子了,看他還能怎麼說?”
向太後:“母後,這蘇軾不是在得知王木木向我們彈劾了他後,他上了一道奏章,為自已辯解。該奏章叫《關於杭州西湖整治疏浚工程中的一些問題的幾點說明》。該《說明》是對王木木的彈劾的全麵否認和反駁。在該奏章中,蘇軾對於‘三十裏’之說,很是精彩,其文字的春秋筆法,堪稱登峰了。蘇軾說‘……夫杭州西湖者,臨安之眉也。眉之不存,眼將能附?故西湖之疏浚,蘇堤之建成,為眼為眉,為土為水,刻不容緩,時不再來。今,川蜀有峨眉,遂寧有西眉;西湖何不能有美眉?美眉者,畫眉深淺入時無,微蹙微顰,皆若有思,也若無思。有思無思,恍若世事。這西湖美眉就是煙雨qíng色中的蘇堤。蘇堤,像一條大眉,一組連眉,既濃麗又朦朧。濃麗的是景象,朦朧的是丈量。勻紅點翠,兩鬢連眉,畫眉入時添風韻,連鬢入眉簇成黛。女紅掃眉,畫眉入鬢;士人工程,蘇堤連岸。眉入鬢發成連眉;堤連兩岸沒界限。湖中蘇堤五六裏,岸上蘇堤十幾裏,蘇堤還不三十裏?
夫蘇堤,世人皆曰五六裏,士人則曰三十裏。世人重功利,隻見湖中五六裏;士人重曆史,流芳百世是三十裏。世人眼光淺,短見隻有五六裏;士人看得遠,中學課本也是三十裏!小人物會計較,沒有三十裏,說成五六裏,缺損很多裏,認為沒道理。大人物會暢想,隻見五六裏,想出三十裏;雖沒三十裏,勝過五六裏。有此想象力的,能想到四大皆空的,誰還來把堤丈量?能想到比喻誇張的,誰會無知地去反誇張?能想到忠於課本的,誰去頂風作案這麼笨?能想到往複堤道的,誰真去打洞挖地要真相?能想到複式計量的,誰會較真不這樣?能想到期貨展望的,誰沒想到是誰蠢!能想到延伸丈量的,應該知道沒有延伸就沒人生!反正,沒有沒做到的,隻有沒想到的。五六裏不是三十裏是工程沒做到,五六裏不是三十裏是思想沒想到;五六裏不是三十裏是丈量不地道,五六裏不是三十裏是計量被誤導;五六裏不是三十裏是讀者不知曉,五六裏不是三十裏是忘了誇張地去對校、忘了誰在夢中笑。
嗟乎,看西湖,飲湖上初晴後雨,真是:朝曦蘇堤豔重岡,晚雨留人入醉鄉;此堤自佳君宜會,一醉權作糊塗逛。
有感而發,又作:水光瀲灩晴方好,堤色空蒙雨亦奇;欲把蘇堤比西子,五六三十總相宜。
蒼天在上,社稷在上,天子在上,聖人在上,臣蘇軾,知杭州,疏西湖;築長堤,盡全力;竭窮思,忍勞碌;下泥潭,踩葑田;煮豬肉,烤湖魚;工代賑,終於成;三個壇,印明月;一條堤,貫南北;便交通,利遊覽;放射線,向兩頭;延伸去,三十裏;五六裏,變三十;有什麼,好稀奇;唉!歎世間,人有愚賢深淺,景有遠近實虛,此事古難全,千年共嬋娟。
茶餘飯後,臣,坐案台,理賬材,懷西湖,有情懷。心有哀,說出來;鋪書箋,寄各位:
西湖天下景,遊者無愚賢。長短隨所得,誰能識其全。
嗟我蘇堤直,都作五裏瞅。安知留青史,卻是三十裏。
五六三十事,幽尋遂窮年。所至得其妙,心知口難傳。
至今三十夢,耳目餘芳鮮。君持五六計,白菜淤雲煙。
清流與碧巘,安肯為君妍。胡不屏五六,首肯三十眠。
從我三十是,五六不煩煎。策杖有道路,延伸南北指。
應無古愚父,計較蘇堤裏。問道若有責,無非花點錢。
……
臣蘇軾乞告,西湖蘇堤的長度,是五六裏,還是三十裏,今有一眾詩人,泛西湖時,眼見沒為實,感覺更真實。折服於藝術誇張之魅力,深諳了人生相處之真諦。對此,口說無憑,有詩為證:
夢裏倘佯西子湖,誰知夢醒卻模糊。明明蘇堤三十裏,醒來缺損二十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