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著樂嗬了幾句,說,效果還不錯,小護士很賣力,也知道該怎麼擺拍,畫麵很美。一會我寫個電視稿,給路局的電視台送過去。通訊稿也寫好了,一會發到遠城鐵道報。
郭科長說,好的,忙完這事,還有個活兒需要你盯一下。杭州隊的陸亞楠今天上午給我透露個事,說昨天有家長帶小孩坐車,泡方便麵的時候,把孩子燙傷了。才不到兩歲,燙得不輕,作孽呀,你過去了解了解情況,寫個消息。
我答應一聲,就埋頭幹我的活了。一直忙到下午快下班的時候,接到徐春燕的電話,說晚上讓我去她家吃飯。
晚上,我騎著自行車,順路買了點水果、點心之類到了向蕾家。在樓道裏看見了一輛嶄新的天藍色木蘭摩托。心說,這個款式還真好看,看來這個樓棟裏有錢人還真不少。
徐春燕為我開開門,說,小時來了,快幫向蕾參考參考剛買的木蘭。卻見向蕾坐在客廳裏,正仔細把玩一個小巧的頭盔。
不知道誰把向蕾給慣壞了,我總覺得向蕾有一身的臭毛病。比方說,見到客人來了,也不知道站起來迎一聲,至於端茶倒水之類的就通通全免了。我熱氣騰騰地跨進門來,她腦門兒都沒抬,說,時空,快幫我看看,這個頭盔顏色怎麼樣,日本貨呢,我真的愛死了!
我心說,日本怎麼了,小日本鬼子害死了我們多少同胞,你還買他們的貨,心甘情願地讓鬼子賺我們的錢。
我心裏這麼想,嘴上卻說,嗯,真的還不錯,向蕾你的眼光真的是一流。這個頭盔有賽車手的範兒,威風、小巧、雅致,比國產的不知道要強多少遍。
向蕾轉向她媽說,媽,你看,剛才你還埋怨我多花錢,不知道節省。時空都這麼說了!
徐春燕含笑說,這孩子,一天到晚的就想著花錢,光知道買這名牌那名牌的,你當家裏是開銀行的。我看國產的就不錯,花樣也不少。
向蕾說,媽你落伍了,你的眼光還停留在六十年代吧。人家日本造摩托的曆史比咱可強多了,我們國家的技術都是學的人家。說明書說了,這個頭盔裏麵做了抗震處理,二十噸的壓力都不會變形。
我站在一邊心裏想發笑。這個向蕾連說明書都相信。真要來個二十噸壓力的衝撞,人都沒了,留著個不變形的頭盔有什麼用處。
徐春燕說,那是,二百塊呢,國產的才三十塊,錢多得沒處花唄。
向蕾不高興地說,媽,你就一天到晚的念叨“錢錢錢”,錢重要還是生命重要。買個便宜貨,真要發生大事了,命都保不住,你就高興了?
徐春燕說,呸呸,烏鴉嘴,快吐出來。買了就買了,你倆下去再看看車吧,看性能怎麼樣?
說到這我才明白,向蕾又買了一輛新車。四千多塊,我的媽呀,徐春燕把閨女疼得不像話了。
向蕾以前用的老式棗紅木蘭是個二手貨,是她爸爸向天虎從二手市場花了七百多塊淘來的。一開始還好使,用了年把就三天兩頭地鬧故障,基本一半時間花在路上,一半時間在修車點。
這不,向蕾發了幾次狠,再不給她的交通設備升級,她就打算出去租房,不和家人一起過了。
好說歹說,向天虎就是不給買。徐春燕心軟,經不住閨女的淚水和苦苦哀求,下午專門請了假,到專賣店挑了新摩托回來,順帶買了個高級的日本頭盔回來。
我總是對日本貨嗤之以鼻。一是心裏對小鬼子有仇恨,二是我宿舍裏的夥計結結實實上了一次小鬼子的當。
上中專的時候,睡我床下的曾強買了一件灰色的西裝回來,回來“本裝”“本裝”地到處炫耀。那時我還不知道“本裝”到底是啥高級東西。曾強非常不屑地說,你丫土老冒,本裝都不知道,日本貨知道吧?才一百多塊!
說著把身上衣服脫下來,攤手上雙手合起使勁揉,使勁地搓。這麼個折騰法,一般的衣服早就皺巴巴的了。然後,小強子得意地說,看真了,別眨眼!
說著他拎著衣領,使勁把衣服“唰唰唰”地甩了又甩,甩得風聲四起,啪嗒啪嗒地響,停手,鬆開,西服又變得筆挺如新。曾強笑眯眯地說,怎麼樣,時空,根本不要熨燙,洗完了甩甩就行。更好一點的本裝都不要洗,根本不沾灰的,老板說放陽光下拍打拍打,或者拿毛刷子沾水把領口擦兩下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