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說歸說，別罵人。我的臉色已經不好看了。
徐春燕趕緊打招呼說，向蕾，你去看看魚湯熱了嗎？
向蕾沒理她媽，接著說，真要是其他車長還好說，陸車長對上邊一向是貼得很緊的，他這個車長帽子也可以說是這麼撿來的。這麼一條大魚本來都落到他的盤子裏，興衝衝地伸出筷子卻沒有夾到，他怎麼會甘心？
我輕蔑地說，不就一個破車長，在旅客麵前顯擺慣了，在段上還逞什麼能？要是北京隊的還好說，我去采訪的時候，發現杭州隊的人一個個都和把自己當回事！
向蕾對我這句話有了激烈反應，她說，是，我是杭州隊的，要是我們自己都不把自己當回事，領導、旅客、還有其他的人，還會拿你當事嗎？
今天是向蕾的生日，我來是為了她高興。她嗆我，我悶頭吃飯，不接她的茬。一接茬，今兒這話題就沒完沒了。今天的鮮花、蛋糕都是明麵上的，我決定擇機拿出我的神秘大禮，先哄她高興高興。
我說，向蕾，別提這茬事了，為了一個不相關的人，我們抬的什麼杠？我起身從掛在牆上的包裏掏出一個白色的盒子，送給向蕾，說，給，這是小的孝敬娘娘的生日禮物。
向蕾倒是毫不客氣，說，什麼呀，項鏈？耳釘？手鐲？芊芊玉手飛速拆開包裝盒子，她卻不懷好意地笑了，接著把禮物還給我說，不要，你自己留著吧。
我臉一紅，我給向蕾買的是傳呼機。當時有鐵路尋呼台，我找的熟人，原價990元，給我是890元，是廣州一個叫做傳奇的牌子。我覺得段上的中層幹部配上傳呼，一個個神氣活現牛逼得不得了。我自己都沒有舍得買，而是花了一個多月的工資給她買了，她居然不領情。
徐春燕說，小時啊，之前你應該和我們商量一下的。這不，今天我也給向蕾買了傳呼哩！
卻原來，禮物買重了。我有點懊惱。但是向蕾一點也不給我麵子，就是不喜歡，至少也要裝出高興的樣子吧。我可是下了很大決心，咬了好幾次牙才下手的。她連“謝”都懶得說一聲。我沮喪至極，悻悻地說，好吧，那我給退了。
我是真的想退回去的。我覺得戴傳呼純粹是個麵子，根本沒有任何價值，別在褲帶上還嫌硌得肚子不舒服。再說，假如星期天在外麵，領導一個傳呼過來讓你去單位，你去是不去？反正我不打算佩戴。由衷的，沒有半點水分，我不喜歡麵子工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