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右手抓住鐵鏈,左手撐著地麵台階。側著身體往上爬。因為我背的包較重一些,身體貼低後,采取這樣的方式,重心在上麵,所以很穩。
蘇紅走在我後麵,一有動靜,比方她“哎呀”一聲,或者說,我不行了,我就回頭拉她一把。出了百丈盤的時候,路已經平坦多了,但是我們的手一直牽著,再也沒有分開。打開地圖,下一個標誌性的景點是紅洞坪。這個地方不太好找。在這之前遇到兩個分岔口,但是殊途同歸,最終都會通向同一個地方。
我們在第二個岔口的地方猶豫了一段時間。學生們選擇向右,地圖顯示,那邊地勢更陡,路線較短,具有挑戰性。我們選擇了向左,那邊路線稍長點,但是沒有很大的坡度,和一幫學生一起咋咋呼呼的,耳根子邊像圍繞了五百隻蜜蜂,惹得人心煩。學生們總是那麼容易高興,一點兒小事他們能夠興奮地談論好長時間。
但是我心裏說不清楚,有時我也很羨慕他們。才工作不到一年,已經很難有事能讓我真正高興起來了。即使我麵帶微笑,那也是不得已裝出來的。所以,我很委屈,長大了,小時候我是非常容易滿足和高興的。
成熟了,就意味著要去承擔責任,去挑戰不可能,費盡心力地琢磨事兒,有了這個那個千奇百怪的想法,有了閑暇時間去思索他大爺的什麼人生的狗屁意義。我覺得我活得並沒有多少意義,多我一個少我一個,銀河、地球、世界不會而改變,那我,為什麼還要活著?
此前,我多次如哲學家一樣思索過這個抽象的命題,直到有一天有所頓悟:活著,就是我一生最重要的意義。每天有不同的想法,就是我活著的意義。人活著光吃飯,不思考,才真的沒有意義。現在我思考的是,怎麼樣和蘇紅單獨在一起?這是我心裏的小秘密。和蘇紅單獨在一起,總要幹點壞事吧。機不可失,時不再來。而且“有花堪折隻需折,莫待無花空折枝”。
此前開口說出走岔道的理由時,我琢磨了好長一段時間。最好的理由是,反正最後兩條路線的彙合點是一致,平的總歸好走一些。於是我建議說,跟學生走,那條路太陡,隨時可能發生危險。而且我們兩人的體力消耗過大,不如多繞幾步路,蘇紅,你看如何?蘇紅哪曉得我那點花花腸子,想也沒想說,行啊,正好,我也累了。
我們兩個摸索著繼續向前,學生不在一邊,蘇紅離我很近。我感覺蘇紅胸前的氣息明顯重了,胸脯一起一伏的。有時候我不經意的,手臂往後一甩之類的小動作,都能碰到她的胸。
即使不太危險的地方,她也故意拽著我的胳膊。中途經過一個地圖中標注的銀鎖嶺,好多人在沿途石階的扶手上掛了各種奇形怪狀的鎖。好多鎖生鏽了,根本看不到上麵刻著什麼名字。上下有免費刻字的小攤,有平安鎖、連心鎖什麼的。這些鎖要在掛上後許個願,然後把鑰匙丟掉,願望就可以成真。嘿嘿,真要是這樣就好了。比方說,現在,孤男寡女,不要多說,我最大的願望是什麼。
居然,蘇紅從兜裏摸出了一把鎖,也不曉得她什麼時候買的,上麵還係了紅色的綢子。她喊停了我,說,時空,我也掛把鎖在這兒。
我嘲笑她說,迷信婆,你才二十多歲。
蘇紅說,萬事萬物。信則有,不信則無。我信,所以,自然老天會保佑我的。
蘇紅雙手合十,像模像樣地嘴中念念有詞,然後莊重肅穆地把係著紅綢的小鎖鎖上,小手輕揚,一把將鑰匙扔到山穀間。
我平靜地看著她默默禱告,覺得世間是如此空靈和美好。夜色籠罩,蘇紅的臉色端莊沉靜,如下凡的紫霞仙子,神聖不可侵犯。夜色給她嬌小的身軀塗抹上了莊重的色彩。
她身體美好的體味吸引了我,這不,我的鬼爪子蠢蠢欲動了。我說了,我一直就不太喜歡權威,那都是紙糊的。我最大的喜好就是挑戰不可能,不怕她曾經推我落水。現在是在山上。她若推我翻下山,她一個人在荒山野嶺也不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