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局的報紙叫《運輸安全報》,就兩個人負責,寧編輯是主任。同時,分局還編了一份雜誌,叫做《理論與研究》,有專門的政研會負責。
分局好多的處室,別看級別高,但隻是一個部門,很多事情不好解決。內部解決不了,就委婉曲折地找到基層站段,要求幫著解決。比方說,分局客運分處配的是一輛標誌,嫌開出去丟人,就找到遠城客運段讓幫著想想辦法。高段長資格老,不吃那一套。於書記是好脾氣,要是把客運分處得罪了,高段長走了,一大攤子事還不是由他收拾。因而,就非常好心地把自己的奧迪A4借給客運分處,把標誌開了回來當他的坐騎。為這事客運段的人都笑話他沒誌氣,骨頭軟。但是沒有坐在他的位置上,他們體會不到上麵的壓力。當然後來路局開展汽車專項整治,奧迪A4又返了回來。
郭科長讓我在經手人上簽了名,他在審核人一欄簽名。拿著粘貼單沉思了一會,他說,小時,常看到你練字,你寫寫這幾個字我看看。
他從抽屜裏拿出一個已經簽好字的單子,我看了看,是一項住宿的發票。上麵“於正清”幾個字簽得龍飛鳳舞神采飛揚。
我沒事喜歡在舊報紙上練毛筆,在廢稿紙上練硬筆,郭科長幾次誇我的書法好,不像我這個年齡寫出來的。我看一個字,寫一個字,記住了形態、筆鋒、間隙和連貫,“於正清”三個字躍然紙上。
郭科長接過來一看,眼神一亮。說,時空,正好,這張單子就不要再找於書記簽字了,這段時間找了他好幾次,都是些上不得台麵的事。我怕再找他,領導心裏煩,你就費心在領導簽字欄裏簽一下。寫得像樣點,就照剛才的筆畫兒。
這是冒充領導簽字,而且和錢有關。我猶豫了一下說,成嗎?郭科。
郭科長似笑非笑說,怎麼不成?
我接過來剛才粘貼的單子,在領導簽字欄內用手比劃比劃,再看看於書記簽的字跡大小,端了端手腕,一氣嗬成,寫了“於正清”三個字兒。
郭科長連忙搶過來一看,眼睛都笑得眯成一條縫了。說,你再辛苦一下,到財務科算算,把單子報了。
我忐忑不安地把報銷單裝進黃信封,往樓下的財務科跑。
一方麵,我膽寒也很難受。我是做下人的,當然要聽頭的。我做賊一般,慢慢地往樓下走。另一方麵,我也衝動,興致盎然。想瞧瞧我的身手,看看會不會被人識破。身上有了雕蟲小技,也想展示自我功力,證明自己價值。
當然,要是第一次被人識破就好了,也免得後來東窗事發,後來郭科長和我都受到了懲罰。
到了財務出納小徐那邊,我遞給她單子的那一刻起,就不停誇她今天穿的衣服搭配好,臉色紅潤,還說她身上的紅毛衣簡直就是從電影《紅衣少女》演員身上扒下來的。
是嗎?果然小徐的注意力成功被我分散,隻顧著和我說話,眼睛描了一下具體數額,拉開抽屜裏的算盤“吧嗒”“吧嗒”撥拉開了。嘴裏說,我老公還說我穿這件太香氣,就他這眼力,土老冒一個,還是小時的審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