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春燕問她錢是哪兒來的？向蕾說，是時空借我的，時空已經沒有這個月的夥食費了。
徐春燕二話沒說，這孩子，就是不聽大人話。回到房間，取了1000塊錢硬塞到我的口袋裏。
我連忙推辭說，不要，不要，應該應該的，卻是哪裏攔得住。向蕾在一邊擠眉弄眼的，不停地示意我收下。
本來我以為向蕾回家隻是哄哄她母親，回頭再告訴她真實的價格，大吹特吹，好顯擺她的還價技巧。誰知道，她來真的，看來這一手她沒少玩，沒少通過報“水賬”從她母親這邊巧取豪奪。
穿上皮衣，帶上皮手套，下樓，向蕾就把這1000元從我這邊沒收了。我們一起到了她朋友的婚宴上，聽見向蕾和她周圍熟稔的女孩子竊竊私語，交流女孩子間常見的話題。
向蕾說起她的手套，非常自豪，說是綿羊皮的，她的一隻手套就100元。當然，自然也要聊到她的貂皮大衣，向蕾說，光這個小毛領就1000元呢！
酒桌前的向蕾在我眼前顯得有點模糊，她口若懸河地嘰嘰喳喳，人影在她的幾個閨蜜中間來回晃動。隻有我知道，那1000元的貂毛領子隻是喊出來的價。
向蕾這個人也是。隻是喊出來的。她值這個價嗎？
有時候，喊出來的價就是真實的價，有時不是。但是人們已經漸漸接受這個喊出來的價了。
我聽見向蕾在滔滔不絕地說，這不是牛皮的，也不是山羊皮，這是貂皮的，而且是母貂，你知道吧？公貂要差個檔次，母貂毛短，細密輕盈，表毛幼長有光澤度，成品名貴。我隻喜歡母貂的，你摸一摸，多軟和啊，這衣服原價5000多元呢！
談起向蕾，我內心就不由自主地對徐春燕充滿了同情和可笑。她這個學財務的人精，花樣不斷翻新，通過多種途徑節支降耗，常年累月省下來的辛苦錢，卻擱不住向蕾小小的一句謊言，就重新回歸到流通環節去了。
老天是公平的，有能省的，必然也有能花的。隻是，我深深地替徐阿姨不值得。並且，我對徐阿姨的某些做法也深感不屑。
比方說，徐春燕一次帶我和向蕾到超市買菜，我算是徹底領教過一回她獨到的選菜功夫。平常看見超市裏那些細致的人挑選蔬菜和肉食的時候，並沒覺出什麼來。人家很精心地挑一棵菜拿在手裏，然後開始把一片片破損的或者蔫爛的菜葉掰掉。這很正常，誰都想買新鮮菜。
但是眼睜睜地，我看著徐春燕愣愣地變魔法一般把一棵大腿粗細的蔬菜掰成小臂粗細，我就明白徐春燕的手上功夫到底有多細化了。她不是買大白菜的，她買的是菜心。
當然了，菜心再怎麼的，不算個錢。轉到肉食那邊，徐春燕拿起一個雞腿使勁揉搓，手指甲劃進雞肉裏，來回弄呀弄呀，買雞脖子和鴨脖子也一樣，就跟擰毛巾似的，雙手握住後反方向使勁擰，水份全給擰出來了。好吧，這有道理，水分壓秤是吧，但是徐春燕咬牙切齒地擰了半天，有一個雞脖子快成雞肉幹，變了形，居然不要了，扔回到台子上，說肉被她擰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