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廢話,我又不是神仙?到哪猜謎語去?
莫漢說,高段長說了,小莫啊,手藝不錯,就是下手輕了點,記住,下次一定要舍得使勁兒。
說完,他摸摸腦殼走了。
說實話,我也是十分佩服高段長這份從容和大氣。沒有經曆過大風大浪的人,不會有這份鎮定自若和沉穩。畢竟領導著好幾千口子人,他摸準了莫漢的心理,有意過來試探一下。
換作我,決計不敢過來。就是莫漢不殺他,和他吵起來,衝動之下甩他一個耳廓子也不是沒有可能?真要是這樣,被自己的下屬在公共場合打了,這臉也丟得夠大的!
但是也許搶了別人的東西,他是送上門來找打的呢?我不是高段長,我猜不出他當時的心思。領導的心思你莫猜,猜來猜去也白猜。管它呢,危險警報解除,我要睡覺了。這回,就是趕我走我也不走了,我非常無賴地躺沙發上,一隻腿擱茶幾說,莫漢,我累了,給兄弟端盤洗腳水!
那天,我實在困乏至極,從緊張到坦然。一直伸著脖子等著挨一刀,那一刀遲遲不下來,等待是能夠讓一個人發瘋的。
現在,我心中了無羈絆,我要美美睡大覺。
睡醒之後,在莫漢家吃的早飯,然後客客氣氣地和他告別。
然後,我要到車隊報到。我要跑車了。從群眾來,還要到群眾中去,我要和群眾打成一片。
其實跑車也沒什麼不好的,至少在車上,機關那些勾心鬥角的東西要少得多。手上活累些,重些,心卻是不累的。隻是,我從來沒有把自己歸結到他們一類人當中去。
我從來不認為我的手會一輩子拿拖把、拿托盤、拿刷子,雖然我沒有彈鋼琴的資質,但是我的手是注定要拿鋼筆的。既然我不把身邊的人當一路人,我就怎麼也融入不到他們當中去。當然,我也不想融到他們裏邊去。我隻是無聲地幹好分內的活兒,其它的時間大多是沉默。
隻是有一點,讓我很不好意思。前麵我說過,當被抽到機關幫忙的時候,一起見習的小夥伴是湊份子給我請了客的。大夥兒驚歎我的好運氣,居然悄沒作息就被段領導相中了。
科室叫人去幫忙不會毫無目的,一般都是有意識地加以培養,百分之八十左右會留下來的。很不幸,我成了那可憐的百分之二十。如同我被叫過去是個例外,趕出來也成了例外。我是例外加例外。
我沉到了水底,不知到底有多深。
好在我的人緣還不錯,在宣傳科的時候給各個車隊寫了不少稿子。我的客運業務也還是很稀鬆,費了九牛二虎之力也疊不起四角方正的豆腐塊被子。拖完一遍地之後,還要人跟我屁股後麵返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