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委改選的時候，候選人由班主任確定，確定誰當班長，誰當團支部書記，誰當宣傳委員，誰當組織委員、生活部長……問題是，候選人名單雖然由班主任提出，但即便把清河列為候選人之一，以他在學生中的影響，比另外一個候選人李偉之明顯低很多，選票怎麼可能超過他呢？李偉之平常把革命當作請客吃飯，身邊拉攏了一批相當規模的死黨。
正因為希望實在太過渺茫，所以清河也就沒當真，隻是礙不過班主任的盛情，同意了當候選人。
然而，那次選舉最後讓所有人大跌眼鏡。清河以最高票數當選為班長，而李偉之票數竟然在五名之外，淒惶惶被淘汰出局。對清河而言，這一切簡直如墜五裏雲中。
投票是在一個晴空高照萬裏無雲的下午，競選人先是各自演講，清河因為沒什麼心理壓力，演講發揮得不錯。李偉之可能因為長期自視為班長的當然人選，所以精神壓力比較大，演講中卡殼兩次。
投票結束，由王進唱票，還有一個叫做肖捷的女孩子監票，另外一個同學在黑板上畫“正”字，清河的“正”字一開始就比較多，後來更是遙遙領先，清河坐在下麵，簡直以為自己眼花了。十分鍾後，票數全部統計出來，清河第一。
選舉結束，大家魚貫而出，王進瞅個機會小聲對清河說，呆會兒回寢室咱們一起走吧。清河在教學樓外等王進出來，遠遠地看到李偉之的背影，李偉之沒有和其他同學往宿舍區走，而是一個人朝校門口走去，他的背影有些落寂和淒涼，讓清河突然感到有些歉意。
沒多久，王進也來了，他背著個包，一言不發，領著清河就往學校後門走，到了後門打了個車。開到離鐵專有些遠的衡麓大橋下來，王進左右看看，確認絕對沒有人跟上來，而後找了個背風的石凳子坐下，從包裏拿出一個報紙裹著的東西。
是什麼？清河問。
選票，王進頭也不抬地說。
許多年後清河依然確信，就是在那一刻起，王進從此讓他感到害怕，他相信王進是一個梟雄類的動物，膽大，心細，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他居然可以在眾目睽睽之下，在那麼莊嚴的選舉中，在唱票時把至少20來張投給李偉之的選票唱到了清河名下。
清河記得，王進還是頭也不抬，說，發什麼愣呀，還不趕快改票，否則到時候對不上數可就東窗事發了。王進拿出20多張空白選票，和清河重新填寫，然後把那20多張選李偉之的選票置換出來，這下，整個選票就天衣無縫了。
而後王進立即打車回學校，他交待清河說，我趕緊把這些選票送回去，免得夜長夢多。你趕快采取行動，把這20多張李偉之的選票一把火全部燒了，就在河邊燒吧，咱們分頭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