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清河又覺得自己這種想法其實很虛偽——他能怎麼幫他呢?李偉之需要的是班長的位置,但他能給他嗎?
有一個周末,清河偶然接到了柳韻的電話,約他一起去看奇石展。衡陽的奇石是遠近小有名氣的,經常舉辦一些國家級的活動。清河答應了。
他們約好了在衡陽公園西門口碰頭,那天的人出奇地多,公園裏人擠著人,清河開始在前麵為柳韻開路,但很快發現柳韻總是被她身後的男人有意無意地觸碰,清河覺得有義務保護身邊的女孩子,於是他讓柳韻在前麵,他在後麵。
人太多,人潮前行得很慢,柳韻發梢的清香,讓清河有些心襟動蕩,好一陣子,終於就要到公園出口了,眼看就要出去,人流突然往後退,一個擠著一個,柳韻被緊緊地擠在清河身上,她的後背抵著他的胸,臀部抵著清河的小腹。
仿佛被一陣熱流刮過,清河忽然渾身發燙,下麵一下子就硬了,硬硬地抵住前麵的女孩子……都動彈不得,清河清晰地看到,公園門口上方太陽斜照著,柳韻白皙的後頸變得緋紅,仿佛是燈被蒙了一層紅綢子,讓燈光都變紅了
其實隻有三十來秒鍾,但在他倆幾乎是幾個小時,人群終於鬆動了,他們隨著人流出了公園,彼此沒敢正視對方一眼。
那時候,他是如此年輕如此單純,以至於他回去之後徹夜難眠——他反複問自己一個問題,他是否已經愛上了柳韻?在他看來,一個男孩如果在一個女孩子麵前衝動了,那應該就是愛上了那個女孩子,他還不知道對於絕大多數的男人而言,性與愛是可以分得很開很開,他也還不知道,一個人其實常常是同時愛著若幹個人了,隻是深淺不同。
那個夜晚,他反複地想了很多,他是不是有些愛柳韻了。現實的情況是,他沒有良好的經濟基礎,校園愛情說白了就是燒錢,就是沙灘上建房,即使當初看起來很華麗,最終也難逃坍塌的命運。有了這種明晰的想法,那個冬夜充滿了憂傷。他是不配談情說愛的。
就這麼轉眼到了來年,暑假就要來臨,四年級學生早已經吃了一輪又一輪的散夥飯,宿舍區的大梧桐樹下,夜晚不時可以看到一對對戀人們久久徘徊。
有一個夜晚,清河看到一對戀人哭著分手,他想,他們可能是那些因畢業分配即將天各一方的戀人中的一對吧,清河有些不明白——如果他們相愛,為什麼不一方舍棄自己的城市到另一方所在的城市去呢?如果他們不相愛,那又有什麼值得哭泣的呢?
看來清河那時心智確實還不成熟,還無法體會畢業生的感覺。這世界是神奇的,在相同的時間,人與人因為處於不同的階段,他們的心境是多麼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