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節硬座車廂118人,臥鋪66人,在旅行中所有事情都是你的。擠傷、燙傷、砸傷,車內吸煙,衛生清掃,衝刷廁所,撿煙屁,清理茶爐,空調不合適都是找你。生孩子的,暈車的,生病的,神經病暴發的,坐過站的,喝酒打架的,不喝酒打架的,爭座位的,車輛設備有問題的,硬座超員的,臥鋪上清理越席乘車的。總之旅客進了你的車廂就是你的,跟任何人沒關係,你就得什麼都管。
你就是清潔工,掏糞工,服務員,修理工,保姆,醫生,勸架的。工資最低,最受氣,工作環境複雜,活到七八十歲的乘務員沒有幾個。
家裏出了問題也沒人管沒人問,人在車上,總不能插上翅膀飛回去吧。最團結的還是班組的哥們兒,但是班組的能力有限,也不能什麼事情都管啊。說列車員臉難看,沒精神,整天幹著如此不受人尊敬的活兒好看得了嗎?總之,楚清河帶著十分的不滿來到這個十分厭惡的工作崗位。
列車長姓馬,男的,整天一苦瓜臉,但是歌唱得好。楚清河懷疑,是不是沿途空曠的戈壁、延伸的鋼軌、風起的沙漠造就了他神奇的歌喉。
他長得不好看,但是聽他的歌,好像字眼不是從他滿嘴四環素牙的口腔裏吐出來的,天籟的聲音分明就來自於他廣闊的心田。後來才知道,馬車長的歌喉是從KTV裏練出來的,那麼,自然而然地,這種地方老馬平日裏肯定沒少去過。
平時講話,或是宣讀上級文件,馬車長一口的“濟普”(濟州普通話)咋聽咋膩歪。他的歌卻給人空靈的感覺,咬字特別準,調也拿得相當到位。那時,中央電視台的星光大道還遠不像今天這麼火。馬車長要是年輕兩歲,跑北京去保不準能捧個大獎回來。
副車長姓王,叫王新蓮,退伍的女兵。據說在部隊也是副連級,不曉得什麼原因分到了這趟車上。30歲了,就像30歲的女人。這句話不是廢話。現代的女人是看不出年齡的。
比方說劉嘉玲,奔50的人了,穿衣打扮一番,化妝起來,農村20來歲的小姑娘也比不過她。王新蓮30歲了還像30歲,而不是40、50歲,在如此惡劣的環境下,算是戈壁灘上的一朵奇葩了。
列車上的生活總是有別於凡人。不要嘲笑一名列車長越來越深的黑眼圈,長期倒夜班把她的生活規律全部打亂了。一趟列車上的旅客不一定都是高素質的人,也有那麼幾個不講道德、不了解鐵路、不懷好意的人類顯現出醜陋的原型。
當旅客踏踏實實躺在臥鋪上睡覺的時候,有一個人輕輕在你的身邊經過,保護著你們的安全,她會讓門口吵鬧的人小聲,會給你們不冷不熱的溫度。這就是女列車長。
王車長不顯大,也不顯小。如同她的外貌,不俊,也不醜。是越看越耐看的那種。估計打她20多歲時,或許就長得這模樣。也許是當過兵的緣故,舉手投足,有板有型,有模有樣。王車長臉型偏方,眉宇之間處處展現了女兵的豪爽。楚清河不太會形容和描繪女人,反正王車長長得很端莊,是楚清河喜歡的類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