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段領導班子成員林炎意坐大卡車去檢查工作,隨行的組織科長、路風科長不幹了,這杜方腦子究竟進了幾桶水,說出的話如此不著調?檢查組坐卡車到下麵成何體統,站上就協調不出一個小車來嗎?以洪湖站的地位,地方單位長年在鐵路發貨的貨主及有客票業務關係的單位有的是,他們都巴不得把車借給站上用。這次來的是副書記,要是魏書記來了,他杜方有這個膽子嗎?
林炎意不糊塗,站上確實派不出車,但是不代表想不出辦法來,這麼大的站到哪找不出一個車來?林炎意笑笑,大夥委屈一下,就這麼著吧。笑是笑,笑的背後是殺氣騰騰。
梁子已經結下來了,看你杜方哪天栽在我手裏。一夥人罵罵咧咧地上了大頭車,東風牌大卡車浩浩蕩蕩,在鄉間的小路上掀起一股狼煙,顛簸了兩個多鍾頭之久,終於到了四等站洪澤站,草草翻看了台賬資料,檢查了工作,一行人打道回府。站上非得要留下來吃飯,被婉拒。兩個小時的塵土飛揚,兩個小時的難受憋屈,哪裏還吃得下去。
杜方是相當自信的。這種自信來源於對形勢的誤判。一個副書記,又不是段長、書記,管他娘!和段長田成亮他都敢稱兄道弟,不給林炎意派車天塌不下來。再說,他爸爸也和林炎意同朝為官,不屌他個球,天塌下來,有人替自己扛著。
況且,目前的情況,洪湖站離開了他杜方根本轉悠不開。以前的洪湖站,大事沒有,小事不斷,去了幾任站長大多幹不了一年就給段上打辭職報告。洪湖這個地方,民風刁悍,很多職工在外麵炒股,做生意,並不把站上的工作當回事。
出了事還不能處理,要是觸犯了當地人的利益,站上幾個刺頭會團結起來到站長室鬧事。秀才遇到兵,道理是講給明白人聽的,這幫人隻會打架,不會講理,紮實深入的思想工作如同對牛彈琴。
給不明白的人就要采取不明白的方式,杜方剛到任一個月後,按照車站月度考勤情況及工作考核,扣除了六個人的捆掛獎金。
唾沫是用來數鈔票的,而不是用來講道理的。杜方才懶得跟他們白費口舌。
不用問,前幾任站長主要就是給這六個人嚇唬走的。這些人都是站領導不想惹、不敢惹的。他們按照以前的方式堵住站長室的門口要說法,不給說法不讓杜方出來。
杜方說,要告狀,到段上去;要打架,老子奉陪。摔開路服和襯衣,露出了結實發達的胸肌,同時借此展示了黑黑壓壓密密麻麻波瀾壯闊的一大撮胸毛。
實踐證明,壞人是不會被輕易嚇住的,打就打吧。六個人拉開架勢要上來,好漢不吃眼前虧,杜方眼觀六路,從口袋裏掏出一把尖刀,呐喊道,老子捅死你們屬自衛,你們碰傷我屬滋事。六個人有些心虛,本來今天過來就是嚇唬嚇唬人的,給新站長一個下馬威,奈何人家根本不吃這一套。
到段上講理他們沒膽去,想打架,來了一個比他們更橫的。壞了,不好下台了。時間掐得真準,一群鐵路公安這個時候及時出現了,具體杜站長昨晚是否和警方聯係不好說,反正洪湖公安所的所長是杜方少年時期的拜把子,昨晚剛剛喝過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