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裏有人，一定有人。有人提前來了，親眼看見段長進了家門就再也沒外出。人家不願意開門，說不定裏麵的人正附在貓眼上看著外麵的窘態偷著樂呢。
是的，孫濤兩口子在家。大氣也不出，手機調成震動，拔了電話線，做賊似的坐沙發上，大眼瞪小眼在想辦法呢。
後來發生了一件大事，終於使孫濤開竅。一味的躲藏並不能改變自己的窘境。人家來送禮的也沒有錯，中國千百年來就是這樣一種風氣。好像不跑不送，不足以表達自己忠心似的。
盡管孫濤大會小會語重心長地強調了好幾次，希望大家能踏踏實實幹好工作，隻要有能力，段上一定會考慮大家的，不會讓老實人吃虧。但是，幹部職工已經對這一套都能背出來的說詞明顯失去了興趣。哪個領導明麵上都這樣說，背後不都是照樣該吃的吃，該拿的拿。所謂，說的比唱的好聽。該送該跑，一項也拉不了。
又一個漆黑的夜晚，孫濤兩口子如以往一樣坐在沙發上默默無言，兩隻耳朵卻緊張地聽著門口細微的腳步聲。一陣敲門無人回應後，夫人感到口渴，躡手躡腳起身到廚房倒茶。因為不敢開燈，便端了茶杯摸到廚房門口。慘劇發生了，夫人眼神本不太好，結果把半壺開水倒在了自己胳膊上。一聲慘叫，夫人跌倒在地。金錢燙手，開水也燙啊。
大門洞開，孫濤打了120，攙著媳婦上醫院。到了宿舍大門口，非常偶然地冒出了許多段上職工，也隻能算是偶然吧，大家嘴上客氣一下，趕緊分工合作，把領導夫人往醫院送。
走了沒幾步，120到了，送禮的幾個人也跟著到了醫院病房。好了，這下可以正大光明地把東西塞到床底下了，這幾天的點也算沒有白蹲。隻是大家手忙腳亂的，床底下堆得滿滿的，孫濤也不知道誰是誰的，這禮算是送了，又等於白送了。
孫濤痛定思痛，堅定而及時地采取了一項重要而有效的預防措施。
後來有人晚上偷偷摸摸地想往他家送東西的時候，門都沒得敲了。因為孫濤家在301東戶，一梯四戶型，正好他家門前麵有一個過道，好似走廊一般。孫濤幹脆在過道上又加了一道防盜門，而且沒有加門鈴。雙保險，兩道門。這樣，來人第一道關都邁不進去。裏麵的人完全可以裝聾作啞，該幹嘛幹嘛。孫濤很為自己的創意欣喜了一番。
油鹽不進，鐵板一塊。孫濤這邊此路不通，大家便積極開源分流。大家不傻，一號盯不上，二號人物似乎也是不錯的選擇，馮樹森家裏一時門庭若市。楚清河也是這裏的常客，畢竟於怡還在這裏工作，多少需要人家照應。也曾和於怡提了東西到過孫濤家，不過和大多數人一樣吃了閉門羹，兩人無奈也轉頭往馮樹森家跑。
這天拿來了兩盒高檔的茶葉，一盒月餅，馮樹森非常客氣地收下了。和馮樹森相處起來，楚清河有一種如沐春風的感覺。楚清河送禮，不覺尷尬。馮樹森收禮，也顯自然。兩人落座，於怡客氣幾句跑到臥室和嫂子親密地聊起了家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