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清河這時走進了她的世界。他溫文爾雅,知書達理。於怡的心裏起了波瀾。剛剛也是處在失戀的真空,有人對她稍微好一點,就好似盼來了救世主,撈到了一根救命的稻草。
不過,最令人不能忍受的是,楚清河沒有任何家庭背景,是個一窮二白的農村“傻青”。非常不好意思,“傻青”就是“傻樣青年”的簡稱。於怡雖然現在住在城裏,其實小時候是吃了不少苦的。老爹於實一分錢掰成兩半花,很大部分補貼在了他那個貧窮的農村老家。有一天聽說上麵要過來考察她爸爸,要提拔她爸爸當大官了。於怡很是激動了一陣子。
爸爸當了大官。她就有更多的金錢去買好衣服,她就有更多的資本結交更高層次的朋友,為自己的將來鋪墊成功的磚石。那幾天,全家像過年一樣,天天都吃白菜水餃,老爸天天都要喝三兩白酒。
但是考察那天,老爸的酒居然就喝多了,聽說還當著考察組的說了不少不中聽的話。平時不敢說,酒壯慫人膽,說得就多了。其實說得也不錯,不過是段上的有些政策不好,調動不了職工的積極性。領導當老好人,不敢瞪起眼來嚴抓真管等等,反正一起喝酒的段領導和路局人事處的考察人員都不高興。
考察組回去之後,老爸的事一上會討論,就成了部分群眾有意見,還有此人好喝酒,恐怕耽誤安全生產,建議暫緩任用。再往下拖一拖,就徹底沒戲了。
群眾其實沒有一個人有意見,於實作風潑辣,苦幹實幹,是靠工作實績一步一步走到主任的崗位。喜歡喝酒不錯,但是在崗位上從來滴酒不沾。拿這兩樣說事,明顯就是成心要害他。
遲遲等不來任命的消息,於實通過路局的線人打聽,知道了實情,氣得七竅生煙,卻又無可奈何。
既然誣賴老子喝酒誤事,老子就喝給你看看,從此,於實從早上起床就搬起酒瓶子,噴著一身酒氣去上班。領導做了虧心事,說了違背良心的話,也不敢怎麼著他,長此以往,於實的酒量倒確實有了長進。特別有一次,還借酒狠狠地給段上的領導上了一課,這政治前途就徹底沒戲了。
後來的幾任領導不知曉內情,隻知道老於喜歡喝酒,肯定不能擔當大任,也就不敢再推薦他。老於空有一番報國之誌,奈何誌向高遠,卻是報國無門,隻得向上投書,接連寫了幾篇關於安全管理的長篇言論,針砭時弊,痛陳當前鐵路管理的弊端和官僚現象。
當然,他能看出來,其他人肯定也都看出來了。隻是人家悶聲發大財,既然改變不了環境,其他人就努力去適應環境,不會傻到發些無用的大論。老老實實幹好份內的活兒就行,是個人才,伯樂總有一天會出現的。
實際上,這些言論到了報社,隻會給報社的廢稿箱增添厚度,根本沒有機會見到天日。沒有想到的是,總編出差,二版編輯趙聖接到了於實的一番慷慨陳詞,居然如獲至寶,精心做了個標題,發表在二版新聞版。
按理說,總編不在家,負責編審的部門主任大眼一掃也能看出差池。整個事情詭異的是,主任那天接受了基層的吃請,中午回來的時候已喝得暈頭轉向,看都沒看,就稀裏糊塗地在版樣上簽了字,然後這個豬頭趴在辦公桌上美美睡了一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