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大可不必如此惱火，他崩潰的時候還沒有來臨。
隻有戴萬三笑眯眯地站在一邊不說話，揣摩著錢禮群給他推薦這個貨的真正用意。
好吧，開始吧。
顧城接過球在嘴邊哈了口氣，身子下蹲，手一揚，球帶著一道白光跑了過來。
龐建瘋子附體，掄胳膊就把球抽了回去。
龐建此時犯了第二個錯誤。
他擊球的一麵是球拍背麵沒有貼膠皮的光板。國際賽場上是不允許用光板的，要麼是反膠，就是滑溜的膠皮。要麼長膠和生膠，就是帶顆粒的膠皮，隻是顆粒長短不同。
業餘選手打球的時候，假如發現對手實在不濟，高出對方不是一兩個檔次，都實在不好意思用膠皮打他了，就會用光板和對手較量，意思是我不把你放在眼裏，都不屑用膠皮了，就是用光板也能贏你這個貨色。不過，這種大戰通常發生在狼和雞之間、貓和鼠之間。
這回，不僅顧城變色。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龐建怎麼了，不想在鐵路混了，今天居然先後兩次做出了如此大不敬的舉止，把孫濤平時的諄諄教導全部當耳旁風了。
諸位，不要吃驚，吃驚的還在後頭。
當然了，隻有龐建自己知道，自己是被冤枉的。
孫濤痛心疾首地流汗了，他知道，也許出了這個活動室的門，他的段長就當到頭了。
龐建瘋了，絕對瘋了。孫濤十分後悔沒有找個理由，說龐建請假了，或者到外線添乘去了。就是龐建沒來，總比現在的情形好些。孫濤的腦細胞激流澎湃，已經想著如何收場了。是磕頭求饒，還是趕緊回去寫檢討去。一粒老鼠屎壞了一鍋湯啊！龐建啊龐建，你個殺千到的，你這把殺人不見血的刀，你枉費了老子一番心血悉心栽培啊，牽連得老子一同和你完蛋！
老戴笑咪咪的，老汪也是笑眯眯的，顧城的笑卻是有點假。其他的人臉色繃得緊緊的，如果旁邊有把刀，孫濤會毫不猶豫地拎起來撲過去一刀把龐建砍了，然而一腳踩住他，剝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斬了他的脆骨！
孫濤在猶豫，也許龐建今日過來之前已經留好了辭職申請。截至現在，他已經找不出其他的理由來為他辯解了。
是不能怪龐建的。因為從頭到尾，他練的都是盜版的《九陰真經》，在正派的武林好手那邊，他也不太懂江湖的所謂武林規矩。因為他從未在球案上和人打過球。
他是和自己打，屬於典型的自娛自樂型，現在頭一次有機會檢閱實戰水平。
他不是不想發球，但是他不會。
他不是不想用順溜的膠皮，但是他從來沒用過。
那一天，所有的人都誤解了他，除了他自己。
顧書記發了兩個球之後，把球扔過來，示意按照規則輪到他發球了。
龐建重新把球扔了過去，用平靜到幾乎讓人窒息的語調說，顧書記，你發！
全場皆驚。這是讓球。就是不會打球的人都知道這是啥意思，此舉意味著我不發球都能贏你。
顧城氣得抓狂，已經不想和他囉嗦了。此人一定瘋了，和一個瘋子有什麼好交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