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的石羅山與那天夜裏看上去的實在是有天壤之別——那夜的石羅山在白鷺的眼中就是黑呼呼的一大片,裏邊不知道隱藏著什麼樣的凶猛野獸和不可預知的危險,根本就沒有半點欣賞的心思。
而陽光下的石羅山,顯然美得出乎她的預料,不同顏色的綠將整座山脈浸染的層巒蔥翠,淅瀝瀝的山泉聲和清脆的鳥鳴,還有清新的空氣,讓人心曠神怡,身心都非常放鬆。半山腰的鬆樹挺拔高聳,偶爾還有小鬆鼠在樹枝間穿梭跳躍,看到白鷺一幹人,也沒有被嚇走,而是好奇的瞪大了眼睛看著他們發呆。
白鷺心情極好,拽著蘇格往上爬的速度也越來越快,兩人很快便翻過了山,來到了石羅山的陰麵。彼岸花喜陰,隻在山的背陽麵生長,可是當兩人站在涼爽的背陽麵往下看的時候,卻連半朵彼岸花都沒有看見。
白鷺眯著眼睛四處搜索著,連蛋蛋也好奇的四處張望,結果除了滿眼的低矮植被和灌木叢之外,什麼花兒也沒有。
“怎麼了?怎麼不走了?”蘇格微微皺了皺眉。
“這……”白鷺咬了咬嘴唇,忽然像是想起什麼似的,倒吸一口冷氣,“啊!我知道了——蘇格,現在是春末啊。”
蘇格一聽臉色一僵,終於想起了是什麼地方出了差錯。
“娘親,怎麼了?”蛋蛋一臉擔憂的看了看白鷺,又看了看蘇格,抱緊了他的脖子,預感到可能事情不妙。
“蛋蛋,現在是春末夏初,可是,彼岸花的花期,卻是在夏末秋初啊。”白鷺皺著眉頭,“我們都漏算了這一點,現在上山,可是卻撲了個空。”
“誰說是撲了個空。”蘇格輕輕皺起的眉頭輕輕舒展開來,忽然笑了笑,“下去仔細找找,有沒有彼岸花的花苗,我們不一定要被動的等待花開才來摘取——花是死的,但是人是活的啊。”
“你說的對啊!”白鷺一拍腦袋,“你真是太聰明了!”
“不是爹爹聰明,是娘親你太笨了~”蛋蛋朝著白鷺咯咯一笑,吐了吐舌頭。
“蛋蛋,說的好。”蘇格輕輕抬手摸了摸蛋蛋的腦袋,嘴角微微的彎起了一個弧度。
“嘿,你們倆怎麼成了統一陣營了?蛋蛋,你怎麼能倒戈!”白鷺恨鐵不成鋼的瞥了蛋蛋一眼,咬了咬牙,真是個白眼兒狼。
背陰處果然有很多彼岸花的花苗,白鷺這個唯一的有效勞動力幹起了園丁的夥計,挖土,挖出根莖,繼而扯下衣服上多餘的布料包裹起那些脆弱的小東西,動作十分小心,生怕折壞了一點半點,又要重新挖一遍。
正在進行著這個精細的活計的時候,蘇格卻忽然變了臉色,一臉防備的抓住了白鷺的手,在她的耳邊低聲說,“附近有人。”
“怎麼會!”白鷺驚起,小心的四處張望了一會兒,卻什麼東西也沒有發現。
白日的石羅山,別說是人了,連那些猴子都沒有看見一隻半隻,但是蘇格的聽力不是一般人可比的,隻要是他說有,那就一定有,若是他說來的是一個人,那便絕對不可能是一隻熊。
“啊!”一個尖利的女聲忽然從他們的背後傳來,一個模模糊糊的影子出現在白鷺的麵前,像是從什麼東西上掉了下來,瞬間湮沒在草叢中。
“什麼東西!”白鷺一下子站了起來,防備的看著那個方向。
“是個女人。”蘇格也抱著蛋蛋站了起來,臉上神色淡然,可是臉上也有顯而易見的防備。
想想確實非常可疑,這深山老林,怎麼會有女人?而且那個叫聲,聽上去十分年輕的樣子,大概跟他們兩個年齡相近。
“米田共,你過去看看。”白鷺小心翼翼的收起手中的花苗,讓米田共先去探探虛實。米田共齜了齜牙,臉上有些不情不願,在白鷺的肩膀上蹲了一會兒之後,還是別別扭扭的跳著過去了。
隻是它才跑到半路,白鷺和蘇格便聽到那個方向傳來一個虛弱的聲音,“救……救命啊……誰來救我……嗚嗚……”
米田共一下子呆愣在原地,看了看白鷺,又看了看那個方向,站著再也不動了,像是在忌諱著什麼一般,齜牙咧嘴的,表情看上去有些奇怪。
“米田共怎麼了?”白鷺看的分明,微微皺了皺眉,這猴子煩什麼毛病,難道那個女人是山妖什麼的?
打了個寒戰,白鷺還是壯著個膽子親自往前走,讓蘇格和蛋蛋在原地等著,自己去探個究竟。
“娘親,小心點。”蛋蛋聲音脆生生的,聽得白鷺渾身舒坦,她開心的笑了笑,眼睛彎成小月牙兒,摸了摸蛋蛋的腦袋,“蛋蛋乖,娘親很厲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