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丟了你要的證據，可不後悔？”寧連看她臉色難看，不免問道。
“後悔阿，哪能不後悔。”她掰了掰手指，歎了口氣：“可總不能讓他蹬鼻子上眼，覺著大家都欠他的。”
他伸手握住她掰的嘎嘣作響的手指，說道：“我說了，你要是想我就能給你，怎的就不信我？”
青鴛直搖了頭：“不是說不信你，你看便是他親兒子的周奕致都廢了半天勁更何況是你，倘若到時候你動用了手上所有資源去尋，結果卻被徐家或父皇發現了可怎麼辦？我怎能拉了你下水？”
他撇了撇眉，對於那句看似為他著想的話有些不喜，但也未有挑了出來：“早些日子我就尋齊了，物證人證都有，隻是現在也用不上。”
“真的？”她一臉欣喜，心態極好：“不管現在用不用得上，日後說不定哪一天父皇就同徐家掰了。”
“嗯。”可……即便如此，皇上也不會推翻自己的聖旨，倘若真是，那他就得背負一個誅殺忠臣九族的罵名。
馬車行駛到了鎮國公府附近，青鴛便想起了去做美男計的長晏：“長晏那邊進行的如何了？”
“這兩日同那個叫杜落的妓子感情漸深，孫右基（中郎將）也快坐不住了。”他如是道。
秀妍坊
“杜若！杜若誒，程公子又來看你了。”媽媽笑眯眯的在樓下叫喚。
杜若連忙跑到鏡子前看了看，見著沒什麼問題才放下心來，這個程長晏本來她是很不待見的，因為他前些天還和蔦蘿親親熱熱的，可他前日和她說，蔦蘿是他朋友托他照看的，他說他未有和她有過任何越矩行為，說的一本正經，極其認真的。
她頭一次遇見這樣直白的一個人，不會說什麼甜言蜜語，不會說什麼家世權勢，其實做她們這一行的最反感的就是油嘴滑舌，自吹自擂的人。見多了虛偽的，突然見著這麼認真的一個人，她瞧著很舒服，看著他心裏頭便不由自主的開心。
他昨日說她不同這坊裏其他女子，像個真正的大家閨秀，才情見識都非同一般，雖然聽起來很像客套話，但他的目光卻讓人不得不去信，他昨日說今日來給她贖身。
她想起當時他鄭重承諾的模樣就心裏麵打鼓，她在這兒待了五年了，從十四歲到現在她記不清有多少個人說過要為他贖身，可是兌現承諾的又有那個，是啊，她表麵上是個清高的藝妓，可實際上誰不知道隻是叫法高雅些的妓女呢，那些高官富商哪裏願意娶，而那些差些的都花錢去給花魁贖身了，哪裏看得上樣貌平平的她？
她同程長晏加起來也認得不過四日，連手都沒給人摸把，可他卻真來給她贖身了，天知道她有多歡喜，一直以來她對自己的後半生預想隻有兩個，要麼是等人老珠黃後用攢下的私房錢給自己贖個身，然後找個偏僻的地方去養老，要麼是抱上一個肥頭大耳的富商，給她做房小妾，她未曾想過有一日會被一個儀表堂堂，溫文有禮的公子接回家。
所以在程長晏推門而入的時候，她忍不住的揚起笑容：“公子。”
程長晏將手上的賣身契交到她手裏：“從今個兒開始，你就是自由之身了。”
她低頭看了眼，手捏的紙張發皺，她立馬跪了下去，神情感激涕零：“謝謝公子，杜若今後的這條命就是公子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