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的她在替蘇家報仇事上有著格外的執著,為了達到目的甚至不惜使了許多卑劣陰狠的手段去利用算計他人,周奕致不厭其煩的勸著她,一遍又一遍的向她道歉,說他不該用了下下策,娶淑雅是權宜之計。
那時的她是什麼心情,憤恨,怨懟,還有歡喜……是的,即便到了那種時候,她仍舊無法摒棄的歡喜著周奕致,就像一個傾家蕩產已‘無路可走’的賭徒。
後來周奕致在靈安寺拚了性命救她,又三番五次的為她所做之事收尾善後,想盡辦法的為她遮擋掩蓋。
其實他隻要站在那兒向她招招手她就會心甘情願的為他不顧一切,更何況是將一顆心撲在了她身上的周奕致?
周奕致和她說,他所做的那些全是為了她,她信了。
周奕致說讓她再等一等他,他會幫她做好所有的一切,她等了。
周奕致說他今後會加倍的補償她,她沒能抵擋得住那樣深情繾綣的周奕致,於是她順從了。
她等了一年又一年,始終未曾抱怨一句,即便她就像他周奕致一個拿不上台麵的姘頭,可那又如何?誰叫她甘之如飴呢。
那樣不可一世的朝鸞公主,即便跌進了塵埃也要驕傲的昂著頭的朝鸞,卻一次一次的心甘情願的將自己擱在他的腳下,隻要他周奕致的心中有她,她就可以不計較任何。
許多年之後,周奕致輔佐武王稱帝,做了齊國的宰相,那時她連對付徐家的心都不得不暫時放了下來,一心一意的想著幫他穩固勢力。
在她的眼裏,周奕致做什麼都是好的,那樣盲目而偏執的歡喜……以至於她不惜將自己變得麵目全非,不惜踏著他人的屍身為他奪得一切。
彼時的寧連已是威風凜凜,位高權重的大將軍,他依舊是一聲不吭的將她私底下做的那些卑鄙齷齪之事攬了上身,任憑她如何勸阻都毫不退步,全然不怕身敗名裂。
終於有一日,周奕致謀反了,她從未想過周奕致的野心會那般的大,可那時,她仍舊毫無立場的攔了齊國的鎮國大將軍去保家衛國。
齊國亡國後,寧連未有同她慪半分氣,隻是神色陰沉的嚇人,可她沒得選擇,她是卑劣,且卑劣的毫無骨氣。
周奕致實現了對她的承諾,給徐家胡安了個罪名滿門抄斬了,其中包括為他盡心竭力的徐後,包括為了他不惜一切的淑雅。他唯獨留了他那父親一條命,讓他在邊疆勞作,苟延殘喘活的如個牲畜。
她本就對皇室沒得什麼感情,謀反便謀反了,隻要能換得她同周奕致美好的未來有什麼所謂。那時的她以為自己終於守得雲開見月明了,可並不是,周奕致他納了一堆的妃子,也給她這個沒名沒分的前朝公主安排了處金碧輝煌的宮殿。
起初她是欣喜的,她向來會為他著想,自然而然的對他廣納嬪妃的事得出來個合理解釋,從別人那裏搶來的皇位自然難坐的安穩,擔憂不安是應該的,如此,不娶幾個大臣之女如何鞏固皇權?
她不怪也不怨,她的男人有如此鴻鵠之誌,她應該去理解包容的,畢竟,周奕致他的本意不是這般的。
可後來那些妃嬪屢次三番來找她的麻煩,她打小就不是個能忍的,更何況是在趾高氣揚,狠厲毒辣了那麼多年以後,那兩個妃子的臉被她下了點藥,頭天就爛的徹徹底底了。
周奕致派人將她囚在了殿中,阻絕了外間所有消息,她也沒想過反抗,隻安安分分的在殿中做隻金絲雀。
可有一日,她得到寧連被連降三品的消息,那時已是事發五日後,她不再甘於做籠中鳥,求見了他。
她頭一次與周奕致吵了一架,因為寧連,別人不知道她卻清楚明白,周奕致對寧連是存著殺心的,她顧青鴛可以心狠手辣的利用所有人,也可以盲目的順從著周奕致,可寧連是她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是這世間唯一願為她放棄所有,全心全意對她好的人,她無法背叛。
周奕致十分惱怒,可終究沒能拗過她,口上勉強答應了。可她還是不放心,因著周奕致從來不是個真正意義上的‘正人君子’,她想盡辦法派人傳了消息出去,讓他辭官隱退,讓他保住性命。
可他卻沒有走,因為在她冊封貴妃的大宴上她見到了他。周奕致當著她的麵,在宴席上逼著他娶了妻,是那個等了他十多年的傾歌公主顧婉玉。
寧連向來會隱藏情緒,可那日卻沒能忍得住,他下意識望向她的那雙眸子,承載著抑製不住的沉重情意,如同衝破堤壩的急流,洶湧澎湃,再難隱忍。
她驚的顧不上與其他人寒暄,逃避著頷首垂眸,反反複複的回憶起兩人相處的枝末細節,而事實卻根本毋庸猜疑,寧連他是那樣真真切切的歡喜著她的。
盡管他那般克製,隻要她花上對周奕致一分認真就不會瞧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