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點一點的流逝了,轉眼已是數月之後了。
從春寒料峭到冬雪染白了天地,殤煜寒似乎卻不知道這些時間的變化,又似乎清清楚楚地記得冷芷靈離開的每一刻,清楚的記得她的麵容。
這個冬天,空氣很冷,冷得讓人發顫,過年的暖意從未溫暖過他們,冬季的冰冷從指尖毛孔悄然滲入,殤煜寒立在營帳外,望著一地盈白。
他突然想起冬天來臨之前,他遇見了她。
她一聲奇異的裝束,驚恐的望著自己,那纖瘦的脖頸,就像輕易便能捏碎的白瓷,那一刻的眸子,純淨的如一汪泉水,如這漫天的白雪。
那一刻,他心中無她。
想到這裏,殤煜寒的心微微抽痛著,若是那時他們便相愛著,若是那時……
那時,他當她是一顆棋子,一顆被利用的棋子,因為某種利益而來到自己身邊,讓他如何去愛,讓他如何去相信呢,可憐又可悲的的兩個人啊!
當他深陷雪淵之時,冰天雪地裏,她凍得瑟瑟發抖地走到他麵前,目光溫柔清澈,像天幕上的星子,瞬間映入了殤煜寒冰冷的瞳眸裏,那是多久之前了?
他的心為之顫動了,或許排除利益權勢的牽扯,他們是如此孤寂落寞的彼此……
冷芷靈,她還記得那個冬天嗎?
殤煜寒安靜的想著,思緒似乎飄蕩的很遠很遠了,又似乎很近……
忽然一陣馬蹄聲,沉重有力的馬蹄踏在冰冷堅硬的大地上,喚醒了他的思緒,也喚醒了那些沉痛,一蹄一蹄堅定刺骨的,竟全都像是踩在他的心上,尖銳刺痛。
心涼徹骨,然後便是渾身冰冷。
冷芷靈……
似乎就像是那日,殤煜寒想起自己曾逼迫著冷芷靈放棄他們的孩子時,她瘋狂的上馬飛奔的聲音,她固執地捍衛著那個孩子生存的權利……
那一刻,殤煜寒心動了,因為她對一個還未出生的孩子的愛和堅持,在她被利用時的無助裏,她毅然絕然的要保護自己在乎的一切。
這一切,也包括他。
殤煜寒聽到馬蹄聲到了帳外,迅速地停了下來,似乎也漸漸的收了回來,隻是輕微的歎息聲隨著呼吸,刺痛而冰涼,隻是可惜了……
隻是可惜那最後,冷芷靈也未能看見那個無緣的孩子一眼。
帳外,馬背上的冷謙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跳下了馬背,任由侍從將馬潛了出去,他也走進了帳中,直直地立在了殤煜寒的麵前。
彼此沒有聲音,隻是那麼安靜地對望著,片刻過偶,久違的沉寂,才漸漸來臨。
殤煜寒輕輕地闔了下眼睛,又睜開,鬆開了緊握的雙手,“有十四的消息嗎?”他望向冷謙,目光銳如刀鋒,是一種久違的冷漠和疏離。
冷謙一身淺色袍子,神色淡然,但是渾身上下透露著一種莫名的不適感,他一直不太習慣麵對殤煜寒,因為冷芷靈的莫名消失不見,他對殤煜寒並不友善。
然而,受大哥所托,他義不容辭。
“十四他,用自己跟穀月換了王爺您身上之毒的解藥……”這句話意思很淺,殤煜寒自然明白其中之意,本該顫動的心卻冷冰冰的,疲倦得有些心力交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