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想重新經曆美好(1 / 2)

其實那托盤也不是段雲生從廚房一路端來,一路上都是小武端著托盤跟在段雲生後頭,直到距房門十步之遙才把托盤遞到段雲生手上,段雲生手捧托盤走入房內,而小武就一直站在原處候著,否則待蓮起吃完時難道要讓段雲生收拾嗎?莫說段雲生從出生到今日不曾自己收拾過一個杯子、一個碗,就說現在段雲生在江湖的地位,讓人家知道他在做這些收拾殘羹杯盤的事,那他以後還有何顏麵稱得別人一拱手尊稱一句段大俠?

小武候在十步之遙處,自是聽得見蓮起與段雲生的對話,聽到蓮起說不想吃花糕時小武心跳就漏了一拍,接著房中對話停在令人尬尷那處就無人再話,小武腦子轉了千千轉,好不容易抓到個主意,理了理衣裳,刻意踩重腳步,走到蓮起的房前側著身在門口道:“家主,日前您為了蓮公子特地命人從善化鎮取來的山泉水已經送到,不如小武這就去取一些來給蓮公子可好?”

段雲生聞言嘴角終於有了笑意,原來板起的臉部線條也緩了下來,他輕聲討好的笑著問:“蓮起,可好?”

蓮起原想搖頭,善化鎮泉水之事他不是沒有聽過,化人初期也曾慕名而去,誰知善化鎮山泉名大於實,還遠不如他的山裏那些小溪水,但想到段雲生剛才板著臉的樣子蓮起也隻好點頭。

眼前這個段雲生雖然教他陌生,但形體到底仍是他當初崇拜的那一個人,蓮起還是不願意見他不開心。

十三年的等待,日日夜夜的簫聲,獵戶阿生妻子落水的臉,全都隻為了重回到段雲生身邊,那是蓮起的夢想,蓮起的執念,他夢想待在段雲生身邊,夢想有一日能跟記憶裏的段雲生一樣,不論何時總是彬彬有禮,從容自在,似是無所不知。

小武取來泉水後,執了壼各倒了一杯給蓮起與段雲生,段雲生喝了以後讚不絕口,蓮起又嚐了一口,隻覺得善化鎮的泉水比起百年前更不如。

“蓮起,滋味可好?”

蓮起點頭道好,回頭又望向窗外,窗外流水潺潺,蓮起心疑茫然,不知何以自己對著段雲生時老是不自覺就說謊?

這時山上的傅敬堯正在啃著剛烤好的魚,一邊吃,傅敬堯一邊伸長著脖子往山下看,一會坐著,一會站起來,但不論坐著站著都不曾看見身影自山下而來,他把腳尖前的石子踢的老遠,沮喪的坐了下來,這午膳時辰都過了,蓮起大仙怎麼還是不回來呢?看著應該已經從窯裏取出一段時間的紅薯,傅敬堯滿心失落,他想,等下再去多采幾片荷葉好了,等會窯火熱氣就要退了,多包幾層葉子紅薯熱氣退的慢,等會他再把紅薯放懷裏捂著,蓮起如果在天黑前回來,那時紅薯還會是溫的。

幻想著蓮起回來吃紅薯的情形,傅敬堯笑了起來,他想著他一定要記得跟蓮起說,這紅薯是退了熱氣的,他剛烤好的紅薯比這還要好吃一百倍。

隻是這夜,一直到傅敬堯不支睡去,蓮起還是沒有回來。

這天下午蓮起又輸了一些靈氣給段雲生,段雲生雖然已經沒有生命之危,但身子已經遭到損害的部份確實也已損害,不是一兩天灌以靈氣就能修補的回來的,初見蓮起那時段雲生還不滿二十,過了十三年段雲生現年也才三十三,外表看不太出來,但實際上段雲生身軀機能已是六、七十歲老者的狀態,麵對眼前的段雲生,他雖然覺得陌生,但終是不舍,畢竟段雲生是他化人以來第一個與他日夜相伴的人,蓮起的生命裏有太多第一次都是與段雲生一起經曆,他忘不掉,更想重新經曆美好。

輸了靈氣給段雲生以後,理所當然如預想一般,段雲生覺得精神十足,之前隱隱感覺到的疲憊感消之殆盡,身體內的精氣彷如洪流在四處湧動,若不是他自製力還算強,早就拋下蓮起衝到中間院裏把排雲劍法好好的練上一練。

“可是倦了?躺下歇一會兒可好?”

蓮起點點頭,他真是倦了,在這裏他能吸取的日月精華本來就不多,這裏的水也不如山裏潔淨,無法帶給他太多滋養,蓮起乖巧的順著段雲生的動作躺下,任段雲生幫他把被子拉到胸前,蓮起在被子外的手感覺到寒冷,段雲生步出了房間,關上了房門,屋裏窗子原本就是閉合的,關上房門後風應無處可入,房裏理當暖和起來,可是蓮起卻感到更冷了,他在被子裏身體不覺的卷曲成嬰孩在母體裏的姿勢,手抱著膝卻還是冷的發抖,在昏黃微暗的房間裏,蓮起懷念起他的小竹屋,還有睡在屋外幹草堆下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