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盡管是一南一北兩個截然不同的女子,可是你們身上一定有著同樣的一種東西,冥冥之中有著緊密的相連,那是一種骨子裏麵的相像,至少,現在我能夠確定的是,從上次你因為連姑姑的事情而頂撞皇祖母太皇太後的事情來看,你跟從前的那個她,一樣是一個柔弱但卻不軟弱的女子,你們都是堅忍聰慧而倔強的女子…隻可惜,我負了她,負了今生我最深愛著的、也是唯一真心愛著我的女子…”
北唐良駿言語之中的懺悔和愛意,並不像是偽裝出來的,退一萬步講,就算北唐良駿可以用假話來偽裝博同情,可是他的眼睛,卻是從來都偽裝不出來的,那是一種很真摯很誠懇的眼神,看著北唐良駿的那雙眼睛的時候,司徒淸顏也會非常地難過,她差一點就心軟了,差一點就“守城淪陷”了,差一點就忘記了自己再度來此人間地獄一般的北唐皇宮之中,到底是為什麼而來的了…“皇上,您就不要傷心了,不管您是怎麼樣、又是因為什麼原因辜負那個您深愛著的女子的,現如今,這一切也已經都成為了過去的事情,再往回去想,也是徒勞無功之舉,倒不如,皇上您可以多想想你們從前在一起的時候,你們兩個人共同經曆過的一段無憂無慮的快樂歲月,給自己留下一段美好的記憶…”
被司徒淸顏這麼一安慰,北唐良駿倒是立刻就心寬了不少,臉上的笑容也不似方才那麼地苦澀糾結了,迎著山洞口兒投照進來的亮光,多了很多的燦爛明媚之意…“啊,對了,清顏,其實我是很佩服你的,我也很是感激你…”
北唐良駿突然拋出這麼一句話,司徒淸顏一下子沒能穩穩地接住,微微地皺著自己的一雙彎月細眉,不解地問道:“感激我?!感激我什麼?清顏什麼都沒有為皇上您做過,何以受得皇上您的感激之意…”
“清顏…這話在宮中我就沒法兒說著這話,畢竟,太皇太後和蘭妃娘娘她們都是非常地忌諱連姑姑這個人的,尤其是皇祖母太皇太後她老人家,當初很是疼愛蘭妃所誕下的寧碩小公主的,因為寧碩小公主一事,皇祖母太皇太後也是非常地生氣的,詩妃雖然已經死去,可是她生前的老奴連姑姑在宮裏麵的日子就不好過了,我雖然貴為皇帝,可是,這後宮之事,並不是我想怎麼樣處理,就怎麼樣處理的…”
“皇上您的意思是?”
司徒淸顏一聽北唐良駿所言,立刻也就明白了,他大概是在感謝她在太皇太後的麵前替連姑姑說話,將連姑姑留在了皇宮之中,連姑姑有了一個很好的歸宿,年老體衰之際,還能夠安生過活,遇到一個待她好的主子,也算是北唐良駿悔過良心上的一個小小的安慰吧…“皇上您的意思是說,讓我就此收留了連姑姑?”
“沒錯,清顏,就當皇兄在這裏先謝過你和信鴻了,你們兩個能在太皇太後麵前如此地袒護連姑姑,我北唐良駿甚是感激,甚是佩服清顏你的勇氣和聰慧,索性就答應我這個無能的皇帝,讓連姑姑此後一直跟隨你和信鴻吧,你也是一個好主子,連姑姑跟著你和信鴻,我也就放心了…”
司徒淸顏微微一笑,極富諷刺之意:“皇上,您果然是一代明君,您看您這方才跟清顏說話,全然是用‘我’來自稱,而並不是‘朕’,可見皇上您出了皇宮,便不再將自己高高倨位於‘皇帝’這個位子上麵,而是以平民自稱,現在竟然還為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小宮中老仆如此這般地操心勞神,果真是愛民如子啊,皇上…”
北唐良駿自然是完全不知道司徒淸顏的心思,更不知道她話中原來竟然滿是譏諷嘲笑之意,完全將司徒淸顏的話當了真,認真而誠懇地解釋道:“清顏你有所不知,這連姑姑確實隻是一個小小宮中老奴,可是,這連姑姑卻是個難得的忠貞之仆,年老體弱之際,是該有一個好歸宿,安享晚年的…”
“咯咯咯…”
司徒淸顏竟然禁不住爽朗地笑起來:“難道這世間的所有忠貞之人,皇上您都一一安頓妥當的麼?那皇上您豈不是要甚是勞累了?”
麵對司徒淸顏看似饒有興趣而實際上卻是步步緊逼、聲聲奪人的追問,北唐良駿卻也隻能假裝沒有一點心慌意亂,泰然自若地苦顏笑道:“是我欠的。照顧不到,便是我彌天大錯之所在,我自當有此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