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法師怒目圓睜,狠狠瞪向這名敢於挑釁他的中年人。然而,口舌的勇敢往往源於背景的雄厚,老法師雖然氣的渾身顫抖,白色發須根根豎起,卻奈何隻能重重的哼了一聲,悶聲坐在傭兵事務所唯一一把獸皮座椅上。
“哧嗬!”
中年人鄙夷的笑了一聲,彌留在金色騎士長槍上的眼睛瞥向老法師,說:“無能就是無能!”
老法師的身體又是一僵,卻不在說話,他或許已經在方才練就出堅硬的內心,也或許是憤怒得麻木了。
然而,就在這名中年人於眾人的慌亂中百無聊賴,打算再次抨擊一下無能的老法師時,傭兵事務所緊鎖的大門卻正巧被人推開。
方才通報的傭兵進門時,由於過於緊張,將這道門撞壞些許,以至於它再次被打開時,門板劃在地上發出刺耳的吱呀聲,令所有人都不由將視線移向門口——
闖進來的是一名白發少年。
他臉上的笑容攜帶一抹明顯的詭異和諷刺——就像中年人抨擊老法師時,臉上的冷笑的加深版。所以,麵對這樣的笑容,僅僅是一個照麵,傭兵事務所裏的人都不自覺的握緊了手中的武器。
來者不善!
“是你!”
當中年人看清來者的麵目時,卻是豁地站起,雙眼緊緊盯著來者,未等對方說話,他卻又忽然大笑起來,說:“哈哈哈!是你!果然是你!哈哈哈!”
“是我。”
阿蘭薩的視線在屋內轉了一圈,才停在這名中年人身上。少年的臉上並沒有任何驚愕的表情。事實上,在傭兵事務所門外,靈魂感應能力就讓阿蘭薩清楚了屋內總共有幾個人,以及,一顆熟悉的靈魂點。這名中年人,阿蘭薩不僅見過,還印象深刻,他正是那頭一直跟隨在阿爾法·萊恩身後的狗。
阿蘭薩的雙眼眯成一條危險的裂縫,盯向這名中年人,喉間發出的音調冰冷。
“嘛,好久不見了,雷奧斯閣下。”
雷奧斯,正是阿蘭薩在凱伊州與阿爾法的爭鬥中,遇到的最艱難的阻礙,彼時,阿蘭薩甚至還不是高級戰士,而已是高級戰士的雷奧斯令阿蘭薩感到頗為棘手。
但現在,所有的一切都該倒過來了。
這時,那名閉口不言的老法師也站了起來,臉色一片柔和,看向阿蘭薩,說:“敢問閣下是……”
“老家夥,閉上你的嘴巴!”
雷奧斯卻忽然打斷老法師,他似乎還保有抨擊老法師的興致,說:“你想知道這個人的身份?嗬嗬,我來告訴你吧,他就是你們通牒的荊棘傭兵團團長!”
語罷,雷奧斯也不管忽然滿臉恐懼的老法師和他的手下們,恐懼是他們該有的表情,阿蘭薩一人擊退整個傭兵公會聯盟的事對這些人而言可謂刻骨銘心,或許不在場的外人會覺得不可思議,而這些人卻是了解真相。可惜他們逃亡得太快了,以至於始終沒有看清阿蘭薩的臉。
雷奧斯轉眼看向冷笑著的白發少年,他不在場,所以他對逃跑的垃圾言之鑿鑿的話語不屑一顧,他同樣冷笑著說:“我說的沒錯吧,阿蘭薩……是該稱呼您為‘萊恩’呢,還是‘鬱金香’呢……大人?”
“嘛,你變了,雷奧斯。”
阿蘭薩卻忽然說出一句沒有來由的話,在他的記憶中,雷奧斯是一名沉穩的中年人,相對於他的實力,彼時最令阿蘭薩擔憂的卻是雷奧斯的沉穩,一個在任何時候都能保持冷靜的敵人,無疑比一個實力不錯卻頭腦簡單的敵人難對付的多。而現在,雷奧斯的態度和語氣卻格外猖狂,這一點,他反而更像彼時被卡魯扯斷雙臂的吉爾伽。
阿蘭薩沒來由的話卻讓雷奧斯的麵部表情沒來由的猙獰起來,他忽然咯咯咯地發出怪異的笑聲,看向阿蘭薩的眼神竟在此時充滿憎恨,他說:“我確實變了,阿蘭薩大人,噢,您也一樣,哈哈,想知道理由嗎?!”
“我沒興趣。”
阿蘭薩瞥了他一眼,冷冷道:“嘛,如果我的話使你太難堪的話,我也可以勉為其難的有點興趣。”
雷奧斯卻仿佛沒有聽到阿蘭薩的前半句話一般,冷笑道:“想知道答案的話,來殺了我吧,哈哈!”
這時候,阿蘭薩的夥伴們也走進傭兵事務所,伊莉塔走到阿蘭薩旁邊,說:“蘇醒者快要打到這裏了。”
說完,她在轉眼觀察周圍的情況,他們一幫人擠進來後,傭兵事務所的內部空間頓時變得擁擠起來,不是它不夠寬敞,而是聚集在這裏的人實在多了些,除了阿蘭薩一行外,還有傭兵公會聯盟的代表和數名代表的護衛,以及各傭兵團和騎士團的首領和他們的部分親衛,還有身上印著某個魔法學院標誌,顯然被雇傭至此的魔法師團,和本就待在傭兵事務所裏的一些工作人員,略略一數,竟也有五十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