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事情尚未結束。即便它在阿蘭薩的世界中落下帷幕,也會在老夫婦的世界裏刻骨銘心,也或許會成為八卦之人的桌上談資,搏以聽眾一歎。
阿蘭薩的神情遲疑,視線終究在略顯昏暗的房間裏緩慢地調轉,落向那名赤身躺在地上的女孩。她有著令大部分男人垂涎的樣貌,以及令他們驚歎的膚質,和為之瘋狂的身體。她卻不像漢庫克那樣強大,也沒有堅實的庇護。
這一切使得她在這個混亂的時代中,已如手無縛雞之力的獵物,是男人們渴望的戰利品。為了得到這個充滿誘惑力的獵物,他們會不惜一切手段,包括搶奪和強占。
她的結局並非注定,卻無可否認,在她的身上,這樣的結局有著極大的概率。不是所有人都像那名堅持不懈的貴族,會小心翼翼嗬護她的芳心。
而至始至終,她都沒有動彈一下,她無力反抗,她也沒有啜泣。
或許從一眾強大怪笑著撕開她的衣物,把她按在吉爾伽的桌麵上的那一刻起,她活著,卻已經死了。
“嘛……”
阿蘭薩偷偷瞄一眼身旁的漢庫克,對方隻是麵無表情的站著,並沒有打算幫助阿蘭薩,在這時候為女孩說點什麼安慰的話。阿蘭薩隻能無奈地深吸幾口氣,才對躺在地上的女孩說:“……你的父母在等你。”
仿佛沒有聽到任何聲音,女孩依舊一動不動。她全身趴在地板上,下巴磕著堅硬的冰涼。雙目空洞,無神地看著前方。
“你幫不了她,我也幫不了她。”
漢庫克這才轉過頭,仿佛僵硬許久一般,一個簡單的動作竟讓她有種舒暢的感覺。她看向阿蘭薩,說:“比失去靈魂更可怕的,是失去信念。”
“真該死!”
阿蘭薩不禁罵出一句,一腳踹在吉爾伽還在流血的屍體上。泄憤如此便可以了。但真正追究起來,阿蘭薩卻不知道究竟誰對誰錯,一個扭曲的瘋子犯下的罪孽,真該歸罪於這名瘋子嗎?在死去的吉爾伽心中,這或許該歸罪於阿爾法冷酷的拋棄,也或許該歸罪於卡魯殘忍的手段。
造成一種結局的起因,難以說清。於是,在這樣的時候,更多的憤怒被揮灑在“命運”這種虛無縹緲的存在上,它編織的巧合如此令人抓狂。
而這時,那名女孩終於動了。
她艱難地撐起被褻瀆的身軀,沒有一點情緒的臉微微轉動,目光終於有了焦距,卻落向阿蘭薩還握在手中的寂靜之刃。
阿蘭薩已經知道她打算做什麼,但或因為殺的人太多,對生命太過麻木,他沒有阻止她。甚至,他的手臂不自覺地微微用力,令寂靜之刃的劍鋒更加迎合女孩的脖頸。
她的嘴在輕微的顫抖中一張一合,卻未等人聽清她說了什麼。那身體便往前一傾,空洞的雙眼終於閉上,隨著身體往側滑動,搭在寂靜之刃上的脖頸被拉出一道鮮明的傷口,血色殷紅。
她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一朵風雨過後搖搖欲墜的話,選擇了凋零。
阿蘭薩的神情短暫停滯,而後一聲長歎。他轉頭朝漢庫克苦笑道:“嘛,我想我們得趕緊離開了。”
他已經想不出該用怎樣的心態去麵對那對老夫婦,這女孩的父母。
漢庫克點頭,並說:“戰火一刻不止,這樣的事情就會反複上演。你身邊的女孩不會遇到這樣的悲劇,但不代表其他女孩不會。你會習慣的。”
“嘛,如果我不習慣呢?”
“那就結束這場戰爭。”
“還會有下一場。”
“是的,但那個時候,我們多半都老死了。”
“嘛,所以呢。”
“所以如果你真的想做點什麼的話,結束這場戰爭,然後,確保在你老死前沒人敢動武,就足夠了。”
阿蘭薩一陣沉默,隨後卻暫時收起這些思緒,對漢庫克說:“嘛,還是趕緊離開這裏吧,把你的魔法球拿出來,找一下下一個目的地。”
漢庫克輕哼一聲,取出魔法球,隨著魔法元素注入,一張即時魔法地圖以漢庫克為中心再次展開。
不過,這一次,他們終於有了收獲。在地圖南端的末尾,他們看到了一個軍營。魔法地圖隻勾勒出軍營大概的模樣,尖刺柵欄隨意擺放著,圍繞出一片不小的營區,阿蘭薩根據營區中營帳的規模,判斷出這片營區的駐軍數量,約摸在三千人左右。很巧,和黎明守衛的士兵數量大體一致。
阿蘭薩咧嘴一笑,說:“嘛,我們去給他們一個驚喜!”
兩人走後不久,小鎮的居民們才小心翼翼地從各種的房屋中走出,探進被強盜占領的鎮長小屋。他們發現了那具女孩的屍體。屍體被一張白布包好,放在木架上,由兩名壯年送往老夫婦的居所。撕心裂肺的哭泣聲立即從那座搖搖欲墜的小屋中傳出,連兩名運送屍體的壯年都不願久待,匆匆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