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爾納州,伊克斯城。
城市的大街小巷被人群擁擠得水泄不通,街道變得喧鬧而嘈雜,各式各樣的人帶著各種各樣的表情,朝同一個方向湧去。伊克斯城已經很少出現這樣龐大的人流了,即便在和平時期,這樣的盛況也隻能在重大節日中看到——而今天,萊恩家族將會遵照他們所發出的公告,於伊克斯城中央廣場公開處決家族叛逆者,伊莉塔·萊恩。
如若處決的隻是一名普通的家族叛逆者,或者無法吸引如此之多的看客,但現在,將要被處決的人,是在曆史上留下濃重一筆的傭兵王艾米·萊恩的後裔,且是傭兵王逝去至今,血脈最濃鬱的一名後裔。
而萊恩家族的傻瓜們居然要處決她,看客們以為,這就像用自己的刀把自己的手剁掉一樣。
“居然要處決血脈最濃鬱者,萊恩家族的家夥們腦袋進水了麼?”
一間距離中央廣場不遠的露台酒館中,幾名酒客討論著,雖然他們壓低了聲音,但不妨一些有心之人聽到他們的對話。
“切,你們不知道吧?”
另一名被酒精迷惑得滿臉通紅的酒客壓低身子,對同伴說:“這可是我從城防軍那裏聽到的消息,這個血脈濃鬱者之所以被定罪,是因為她加入英雄王之子的傭兵團……”
“英雄王之子,是幾年前殺掉萊恩家族家主的兒子,被逐出萊恩家族的那個?”
“難道還有另外一名英雄王之子麼?”
酒客的聲音不覺大了一些,說:“你沒看到城防軍加大了巡邏力度嗎?幾乎半個迪爾納州的萊恩軍都被調到這裏……他們說,英雄王之子必定不會放任自己的團員被處決,想必稍後廣場那邊會是一場大戰,我們還是站遠一點為好。”
有一道聲音問:“英雄王之子和傭兵王一係血脈最濃鬱者,這兩個人才是萊恩家族的重要人物吧,萊恩家族竟要這樣對付他們,究竟打算做什麼?”
“放屁!”
酒客罵了一聲,又打了個飽嗝,才繼續說:“英雄王之子仗著自己的身份,隨手殺死現任家主之子,分明是個驕狂無理之輩,我還聽說他在凱伊州大肆屠殺敵軍戰士,光掩埋屍體就用了三天!這個人根本沒有一點人道,簡直玷汙英雄王的名聲……還有那個傭兵王一係的血脈濃鬱者,居然和這樣的人在一起,估計也是狼狽為奸。”
他的話音剛落,周圍頓時一片唏噓聲。
這時,鄰桌一道身影轉過身子,他身穿暗色鬥篷,頭上戴著兜帽,讓人看不清他的麵目。隻不過這樣的日子,有很多和他相同打扮的人穿行在人流中,所以他並引人不矚目或者令人奇怪。他說:“嘛,這位大哥,為什麼我聽說英雄王之子是個不錯的人,他在凱伊州幫助人們重建城市,給難民安排工作,分配空房,還饋贈他們過冬的食物。即便是現在的萊恩家主,也沒有這麼寬宏大量呢。”
“放屁!”
酒客卻厲聲大罵,說:“他以為用一些榮絡人心就可以掩蓋事實麼,身為聖域強者,就毫不克己,大開殺戒,簡直就是人渣!”
他的聲音很響,以至於酒館內外都投來異樣的眼光。
“嘛,真是不可理喻。”
鬥篷下的阿蘭薩輕笑一聲,卻沒有絲毫怒意,靈魂感應能力已經告訴他,這名酒客多半是萊恩家族雇傭的散播謠言之人。
“我覺得他是好人……”
突然,一道稚嫩的聲音響起,卻是一名小女孩站在酒館的門口。她身上穿著明顯過於寬大而老舊的衣服,手上髒兮兮的半塊麵包證明她是一名正巧路過此地的小乞丐,隻是聽到酒館內的對話,便怯生生的開口說:“街口的老乞丐說……在英雄王之子的領地裏不會餓死,我也想去……”
“放屁!”
酒客忽然將莫名的怒火轉向這名小女孩,或許是酒精的作用使他變得暴虐,他起身走過去,堅硬的牛皮長靴狠狠踹向小女孩的腹部,隻聽一道沉悶的聲響,小女孩甚至無法痛呼出聲,脆弱的身子便猛然向後倒飛出去,重重的砸向酒館前的地麵上。
“你是什麼東西,有什麼資格在這裏說話!”
酒客陰沉著臉罵道,而後卻仿佛什麼事都沒發生一般,又坐回他的位置,舉起酒瓶喝了一口,看向他的同伴,說:“哈哈,別管這些肮髒的乞丐,我們剛才說到哪了……”
“說到殘暴的英雄王之子……”
酒客的同伴們的語氣忽然變得尊敬而恭維。
阿蘭薩隻瞥了一眼這名酒客,就朝酒館外麵走去,伊克斯城緊靠萊恩家族總部,從災厄之年開始,戰爭竟始終不能波及這裏,使得這座城市依舊保留明顯的階級劃分,而戰爭並不是沒有對這座城市造成影響,至少很多難民都會明智的逃到這裏,卻不想等待他們的是乞丐的身份,他們被迫站在階級的最低層,連為普通階級端茶倒水的雜役都不屑看他們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