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了麼?”
盈娘一進聽風小築就聞到濃烈的酒味。心中苦苦一歎,終究還是舍不得的吧。畢竟這麼些年,她從未見公子如此失態。
昨天,聽說他叫了水仙來,卻對人家不冷不熱,水仙還照著往常的辦法百般討好挑逗,公子要了她,卻在完事兒後一反平日裏的溫存,直接讓水仙滾了。然後在聽風小築裏吹了半夜的蕭。
水仙去她那哭訴,她給了水仙一個翡翠戒指安慰她,並且不準聲張。看著公子這樣,她十分心疼,卻無計可施。
當初在家的時候,主母說,自古紅顏多禍水,所以公子弱冠之年,就安排了各式各樣的美人伺候,希望公子明白,女子不過是玩物,從此絕了真情,免得將來深受其害。因此造就了公子浪蕩不羈的性子。
可是終究是逃不過麼?那個叫蘇眉的女子,短短時日,竟讓公子如此彌足深陷。
她以為,除掉了她,公子便會仍像從前那樣,不為誰難過,不為誰患得患失。可惜,那個看似柔弱的女子竟然那般本事,死了百合,去了鈴蘭,鳳凰樓如今局麵已經捉襟見肘了。
公子隻是懲罰了她,畢竟她是鳳凰樓的頂梁柱,於是隻能對蘇眉退避三舍。但是該走的終究要走,公子心裏清楚,留是留不住的,但是依然會如此難過。
他總喜歡言語輕浮,對著蘇眉大訴衷情,別人以為是調笑,然而她盈娘跟隨公子這麼些年,別人不知,她豈會看不出來,他隻是借著這樣的姿態,說著心裏最想說的話罷了。
沉默半響,盈娘終於上前,溫柔的幫陸子衿理了理衣襟,柔聲道,“她走了,囑咐小雙,把這個給你,還說了糧草的事兒。”她將匕首遞到陸子衿手裏。
陸子衿握著匕首,青筋直突,怒道,“她把這個給我什麼意思,想跟我兩不相欠麼?想都別想。她那麼弱,以後要是遇上什麼事,還得仰仗這把匕首呢。”
說到後來,語調慢慢柔和了下來。沉吟了一下,吩咐道:“你讓小雙過來,把她平時穿的用的加上給她新做的衣服一起都收拾出來,我讓二哥來取。”
說完,帶著一身酒氣,搖搖晃晃的去了。
蘇眉歪在馬車裏的軟枕上,一時想起就要與碧桃見麵,心裏歡喜;一時想起她下嫁的夫君新婚之時棄她而去,另娶他人,心裏煩亂;一時想起昨夜若有若無的簫聲,又有些悵然若失。
心底終究不能平靜。暗自嘲笑,自己不過求平安而已,就算成了名副其實的白夫人,還能不準白遠山娶妾嗎?
這樣不是最好麼,白遠山有了別的妾氏伺候,她也樂得逍遙自在,到時候跟碧桃,繡繡花,養養鴿子,跟大哥通通信,平平靜靜的過日子,安穩終老,這才是她想要的日子啊。想到這裏,心下慢慢平靜下來。
這時馬車突然停了下來,蘇眉掀起簾子一角,透過雨幕看見遠處有一車一馬,飛奔而來。蘇眉認得那人,是陸子衿親衛中的首領人物,排行老二,陸子衿習慣稱他二哥。心下疑惑,陸子衿又在搞什麼花樣?
來人一勒韁繩,身後的馬車也跟著停了下來。
“二位,在下奉公子之命,將這把匕首交還蘇二小姐,公子說,謝禮已經收了,這把匕首還請二小姐留著防身。另外馬車裏是二小姐這些日子平時穿的用的,還有些吃食,茶葉,一路顛簸辛苦,比不得家裏,二小姐帶著,用著習慣些。”
說完並不等蘇眉等回應,便將匕首往離他最近的蘇慕懷裏一塞,棄了馬車,顧自去了。
“咦,這個人……”蘇慕反應過來,手裏掂著匕首,心裏別扭起來。這個陸遜,什麼意思啊,對妹子如此細心周到,分明是在挑撥她的夫妻感情。
“罷了,總不能再送回去,他的恩德,咱們記著就是了。雨越來越大了,咱們還是趕路吧。”
蘇眉從蘇慕手裏接過匕首,便放下簾子。
想起陸子衿討好的扯她的袖子,道,“我不要你的匕首了還不行?不如你給我繡個東西吧,算是我幫你的謝禮,如果你走了,也留個念想。”
不由得一歎,那個男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