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馳陰差陽錯,走上這條黑道,自知終有一天,會以不光彩的方式,結束自己是是非非的人生,故他內心的沮喪與絕望,不是一般人所能觸摸到的,表麵上,他還是那麼自信,充滿著鬥誌。
他沒想到,原配妻子唐桂園會上山來尋找他,他更是沒想到,老連長華庚順,現在是副團了,也陪同唐桂園而來。一時,家庭溫暖和組織關懷的雙重呼喚,使他那死潭般的心,泛起了一道道的漣漪,難以平靜。
“小韋嗬,當年如果你不是因負傷而退伍,憑著你的才能,現在應是一個團級幹部了。唉,命運這東西,真是難以預料,沒想到你回到地方,受了這麼多的苦,我作為你的老連長,聽到你的遭遇,心裏甚為難過。同樣,組織知道你的處境後,也是十分關心,特地派我來這裏了解你的情況。”
一別多年,握著老連長這雙厚繭而溫暖的手,韋馳仿佛又回到了連隊的情景,軍旗飄飄,軍歌嘹亮……
“老連長,是我愧對你和組織了。”韋馳羞慚滿臉。
“人非聖賢,孰能無過?隻要迷途知返,改過自新,我相信組織會對你做出寬大處理的。”華庚順神色莊重。
“我殺過人,拒過捕,又畏罪脫逃,政府會對我寬大嗎?”韋馳淒然一笑,應道。
“你曾經幫警方抓過猴子,破了案子,已經立了一大功嗬。哦,我忘記告訴你了,調查組的海組長現在調任咱省公安廳副廳長。他說了,隻要你再立大功,將功贖罪,政府對你過去的事就不追究了。”在旁的唐桂園道。
“他是一個好人,勸我回國自首倒是真的。不過,一個副廳長,無權為我免罪,這點法律常識我還是懂的,何況,我在這樣的三不管地帶,也算是在國外了,還能立什麼大功?”韋馳絕望地歎道。
“有立功的機會嗬,小韋,據可靠的消息,一批東突恐怖分子在反華勢力的暗中支持下,分別從土耳其、阿富汗等地趕來這裏集結,然後潛入國內,陰謀搞軍事暴動。”華庚順臉色凝重地說。
“東突恐怖分子?他們是什麼人?這是我的地盤,蚊子飛過是公或是母的我都知道,可沒有什麼可疑的人從這裏經過嗬,或許是你們搞錯了。”韋馳吃驚地問。
打開天窗說亮話,韋馳這才明白老連長和唐桂園等人上山的原因,可他退役多年,真的不知道東突恐怖分子是何方的妖魔鬼怪?
華庚順語氣沉重,把新疆出現數百次的恐怖活動如實地對韋馳說了,然後傷感地說:“小韋,咱們的老連隊早就開赴新疆反恐維穩,前後死傷了十多人,不知你是否還記得你排那個大傻?前不久,他執行抓捕任務時,被恐怖分子引爆身上手雷炸死了。”
大傻,怎麼不記得呢?他姓陳名忠,壯如牛牯,整天傻嗬嗬地憨笑著,和誰都能合得過來,是個樂天派,在部隊時韋馳和他的關係很好,經常搭檔完成一些訓練任務。
這麼一個老實人,說沒就沒啦?韋馳聽到他的死訊,感到甚為痛心。
“馬革裹屍,青山埋骨,他踐行了一個軍人光榮的使命,小韋嗬,你曾經是一名軍人,過去我是你的連長,現在一樣是你的老連長,軍人咱們姑且不論,但作為一個有血性的中國人,我們能容忍這些恐怖分子危害我們的祖國和人民嗎?”
“零容忍。"韋馳忍不住拍案而起,繼而又沮喪地坐下,歎道:“我也是一個有罪之人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