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雪果然不負眾望,在眾多秀女中脫穎而出,被封作美人。不過同時入宮的喻雲芙因著惠妃喻雲舒的關係,早已是內定人選,被封作了婕妤,比美人略高一級。亦雪被封做王美人,居於啟祥宮。落鳶正思量著去啟祥宮看看,剛巧啟祥宮主位伊萱上次給了她消腫的玉露膏,這次順便去登門道個謝。
“小主這個時候去找亦雪不合適吧?”若詩提醒道,“新入選的秀女不該是安排侍寢的嗎?像昨天就是安排喻雲芙侍寢的。”若詩提起這個惠妃的同胞妹妹也是沒好氣的。
“這個倒是,亦雪到現在都還沒侍寢過呢。”落鳶邊說著邊摘下點翠耳環,放在木漆雕花盒子內,“現在天色也暗了,那便早些歇了罷。”
隱月閣外傳來熙熙攘攘的人聲,落鳶抬眸張望一眼,窗外夜色涼如水,隱約透過窗欞看到幾抹熟悉的身影,便神色淡漠地道:“若詩,去瞧瞧外麵什麼事。”
若詩出去了,不多時,便回來了,麵露喜色:“小主——”
“怎麼了?”落鳶正拿起了桌上的犀角木梳,將挽起的發髻打散。
“今晚聖上召小主侍寢!”若詩有些激動,“前來傳話的安公公就候在門口呢。”
“怎麼會突然召幸?”落鳶沒來由地心中一沉,慕離的召幸讓她感到惶惶不安,雖說二人已經達成了又一個契約,但對於這次侍寢,本應是安排新入宮的秀女的,她害怕會成為後宮各位妃嬪們的眼中釘。她擺擺手:“讓安公公進來吧。”
“奴才給小主賀喜,皇上原本安排新晉封的王美人侍寢,結果臨到傍晚又翻了小主您的牌子。”安廣海喜道。安廣海算是宮裏的老人了,在宮中摸爬打滾這麼多年,他也能看出皇上對這位宛充容的特殊的寵愛。皇上自登基以來,召幸伊萱次數最多,其次便是喻雲舒,她們二位自然是宮裏風頭最盛的。而落鳶,一直不溫不火,卻是慕離不會忘記的一個所在。
“亦雪本是今日侍寢?”落鳶問道。安廣海忙不迭地點頭稱是,一邊說道:“都說隻見新人笑,可是咱們聖上對小主您可是十分偏愛呢。”
“偏愛不敢當,皇上對後宮一視同仁,雨露均沾,我不過承及其中的一份罷了。”落鳶站起身來,接過安廣海遞上的木托盤。上麵盛放著一件水碧紗衣,針腳細致,絲質柔滑,乃是上乘之做工。落鳶心中雖然有些忌憚,自己這次承恩必會引來後妃們的目光,但想要往上爬,就該學會應付這些。
“這件紗衣是小主沐浴後穿的,現在奴才就引小主前去璟瑄池沐浴。”安廣海道。
璟瑄池沐浴從來都是後妃們所奢望的,一般隻有妃位以上的嬪妃們才可在第一次侍寢時享有此項殊榮,平日裏隻有皇後貴妃才可使用。璟瑄池位於紫宸殿後方的璟瑄殿內,寬宏而大氣的白玉台階下是一汪池水,漂浮著點點紅色的花瓣,溫泉水升騰起氤氳的蒸汽,宛如瑤池仙境。
落鳶繞過合抱粗的赤色大柱,此柱高擎於廳的前廊簷,氣宇軒昂,仿佛暗示著這璟瑄池的高貴與富麗。待她進入後,一旁撒花瓣的身著淡綠色宮裝的四名宮女便上前為她寬衣。落鳶實在是不習慣,且安廣海還在身後。許是看出了落鳶的遲疑,安廣海忙道:“小主不必避諱,在宮裏本就不必把太監當男人看,且奴才隻是送小主來這璟瑄殿,這就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