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點點頭算是答應了,東雲早已先一步向驛站走去,大約是難得放晴的緣故,東雲的心情似乎格外好,一路上又蹦又跳,就像個傻瓜,我扶額心想這家夥爛漫起來真是令人難以招架啊。傻瓜一樣的東雲突然間徹底傻掉了,愣愣地站在路中間一動不動,我覺得好笑向方清闕玩笑道:“他師叔,你的徒弟傻掉了,哈哈哈。”說話間卻見方清闕也若有所思地望著前方,我順著他們的目光看去,不禁咋舌拍拍他的肩膀戲謔道:“色是毒心蠱,大俠可要當心啊!”
不遠處有一行人馬,似乎是剛出城的模樣,幾個人都說著當地鄉音,我聽不分明但仿佛是在爭論什麼,其中一人不時抬手比劃一下大約是在討論出行的方向吧,這時一妃色衣衫的女子走了過去,說了兩句話他們便點點頭不再議論。那妃色衣衫的女子似乎聽到我說話,回頭望了我們一眼,顧盼之間連我也不禁呼吸一滯,隨即便見她微笑著從東雲麵前經過徑直向我與方清闕走來,東雲見她過來驚得倒吸一口氣,幾乎連氣也不會喘了。
那女子行至我們麵前停住腳步,微微俯身道個萬福,揚起臉向方清闕問道:“公子從北麵來?”她的聲音說不上嫵媚也算不得妖嬈,隻是溫柔得令人起膩,令同為女人的我恨不得長跪不起、肅然起敬。
方清闕張開手中折扇,微微蹙眉卻報之一笑道:“我等確是自北麵而來。”
她微微側過頭似乎是在沉思,片刻後展顏道:“那麼可曾經過洛陽?自這裏前往洛陽需得幾日?”
方清闕道:“姑娘等人若一路乘馬車,那麼不到五月便可到了,直須看盡洛陽花,始共春風容易別,姑娘芳姿卓著此去洛陽必能豔壓國色,摘得頭籌。”
“你這人好有意思,我什麼都沒說你竟知道我能債的頭籌?”
“貧道除此之外別無長技。”
“道士?”那女子似乎有些驚訝,隨即又嫣然一笑道:“如此便承蒙道長吉言,小女子若能在洛陽花會上一舉奪魁,必不敢忘道長贈言之恩,也請道長下次路過洛陽時記得,把酒臨風,登高望月,萬不能少了錦城的祭芳華。”
等到祭芳華走遠了,我才戳戳方清闕道:“花道士,你這樣不大好吧。”
方清闕卻不以為然道:“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有何不妥。”說罷便搖頭晃腦向驛站走去,我一臉不屑地跟上去,路過東雲的時候聽他恍惚道:“好香啊!”便更覺不忿,直歎人心不古,世風日下。
剛要就坐卻聽東雲說道:“這裏有把傘,”抱起來聞一聞,“跟那姑娘一個味道,肯定是她落下的。”我再次扶額,這家夥也太色迷心竅了!
東雲拔腿就要去追人家卻被方清闕硬生生地攔下,說道:“哪有追上去給人家送傘的!”
這次不僅東雲不解,我也十分迷惑,倒是那驛站掌櫃笑道:“一點兒不錯,”有對我和東雲說道,“你們兩個小娃娃懂啥子,戲班最忌諱的就是散,你給人家送傘那就是送‘散’,人家能高興嘛。”
我一邊疑問道:“戲班子?”一麵還不忘解釋,“我才不是小娃娃,我都十六了!”東雲忙點點頭深以為然。
掌櫃說道:“方才那夥人,是咱們蜀地最有名的草台班子,就那個祭芳華,可是咱們這兒出了名的美人,多少王孫公子為了多瞧她一眼傾盡萬貫家財連眼睛都不眨一下。”
我不禁嗤一聲道:“原來是個唱戲的,怪不得那麼多花架勢,八成不是什麼正經人。”
“話不是這麼說,總不能人家長得好就說人家不正經,就你這樣正經?”方清闕挑挑眉毛說道。
東雲立刻響應他師叔道:“就是。”
我不禁又翻一個明晃晃的白眼,不忿道:“什麼叫我正經!我就難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