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巧,你怎麼啦?”我詫異道。
七巧機械地搖搖頭,臉上卻依舊是驚魂未定地模樣。
二少冷哼一聲:“裝模作樣。”
“有你什麼事,你幹嘛嚇唬人家!”
二少也不高興了,跳起來道:“我什麼時候嚇唬她,我就是這樣的,你一心一意要幫她,你看她這矯情樣子,好像咱們要吃了她似的!你對她掏心掏肺的,她根本不信你!”
“孫二少!”我說著就要打爆他的頭。
七巧忽然開口:“我沒有不相信菱歌,我是不相信你,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我在教坊多年,好些事不是沒有見過。”
二少也有些啞然,半晌才嘟囔道:“誰稀罕你信,小爺英姿颯爽器宇軒昂腰纏萬貫武藝高強,圖你什麼,切!”
我看看七巧,又看看二少,說和道:“好啦好啦,咱們還是坐吧。”
氣氛有些微微尷尬,但該進行的事還是要一如既往地進行下去,畢竟時間已經很緊迫了。
突然樓下傳來一陣爭吵,且似乎有愈吵愈烈的趨勢,樓上樓下的賓客紛紛出來張望,原來是一個瘸腿的老乞丐闖進來,大約是餓瘋了,直撲到客人桌上搶食,小二自然要把他轟出去,兩個人爭執起來,小二一用力將那老乞丐掀翻在地,旁邊又上來兩個人,架起那老乞丐就往門外拖。
被搶食的賓客是個富商打扮的人,怒不可遏,直嚷嚷著要報官。
老乞丐滿嘴塞著飯,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訴起來,從小哭到老,從人禍哭到天災,直哭得肝腸寸斷,幾個心軟的客人已經眼含熱淚。
我暗暗壓抑住心底的喜悅,裝模作樣地擦拭並不存在的眼淚,沒想到這老叫花子的戲這麼好,果然高手在民間,不枉我走街串巷曬脫了幾層皮才找到他。
是時候我上場了,卷卷袖子,氣運丹田,突然耳邊響起一個聲音:“住手!”誰搶我風頭,怎麼也不打招呼,不知道被突然打斷說話會得內傷嘛?
說話的是七巧,我轉怒為喜,太好了,簡直比我預想的還要好。
“住手!”七巧一路小跑著衝下樓,扶起地上的老乞丐質問道,“他隻是個可憐人,隻是想吃口飽飯,你們施舍給他一些就是了,即便不肯有何必如此難為他!”
七巧情緒激動,眼角含淚,粉團的臉憋的通紅,我見猶憐何況那些個公子哥兒們,果然就有路見不平的張義男兒站出來幫腔道:“說的沒錯,咱們在座的不差這三五十兩銀子,把這桌子菜賞了他吧。”
小二登時沒了主意,富商自然不肯道:“凡事講道理,我若願意賒給他就罷了,他撲上來搶,這就不成!”又轉眼對七巧嚷道,“小姑娘,我可告訴你,他這是搶劫,你就是助紂為虐!”
七巧又急又惱,淚水在大眼睛裏轉了兩圈就斷了線的珠子般吧嗒吧嗒落下來,俗話說愛美之心人皆有之,那些紈絝公子們,那裏能見得女兒流淚,紛紛指責起那富商來。
富商眼見得自己成了眾矢之的,也愈發激動,眼看就要打起來了,看來這次是真的該我出場了。
“這位老板,不如聽我一句。”
那富商橫我一眼道:“你是哪個?”
“我是這位鳳姑娘的朋友,是樓上那位老板請我們來的。”我說著對二少招招手,二少站在樓上,看不清狀況,一臉茫然地揮揮手。
那富商自然不認得孫二少,但看他所在的包廂也知道得罪不起,不得不收斂自己的脾氣。
我這才說:“依我看老板的話在理,咱們來著吃飯就是圖個舒坦,如果這鳳麟閣跟平常的小飯館一般任憑乞丐亂闖,咱們又何必花這個閑錢。”
那富商連連點頭道:“正是這個道理。”
“所以這是小二的不是,怎麼能任憑亂人闖?”
富商點點頭,小二聽了急得直跳腳又無話可說,我向那小二打個手勢讓他心安又說:“然而這正是人多的時候,小二哥已然手忙腳亂了,有何況京城裏有誰膽敢亂闖鳳麟閣,所以說,這事雖然是小二哥的疏忽卻也能理解。”
小二拍手道:“就是嘛!”
“再說這位老大爺,也著實可憐,若不是餓的急了他又怎麼會拚了命闖進來呢,這也是鳳姑娘心善不肯讓老板苛責他的緣故。”
那富商不耐煩道:“如此說來便是誰都沒有錯,就我該倒黴?”
“那不能,老板來者是客,就算我們肯讓您吃虧,掌櫃的也不答應。”
鳳麟閣的掌櫃是個實誠人,剛才一團亂麻他也沒說話,如今眼見得局麵打開了,也願意多說兩句,諾諾地點頭道:“自然,自然。”
“那依你說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