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悶了,想出去走走。”說著,她轉身對他一笑,雖然是發自真心的溫柔一笑,卻因為麵色蒼白越顯的淒楚。
耶珈夙一襲黑色錦袍立在回廊下,腰上沒有掛什麼玉佩,隻是她繡得那個香囊,簡單典雅,雖然周身暖陽籠罩,卻仍是脫不去那股威嚴的清寒之氣。“要出去也得換了衣裳,穿戴妥當出去。”
他上前來打橫抱起她返回房內,讓她在榻上躺好,“不準再亂動,我先叫鍾肴離來給你把脈,若是身子好轉了再出去。”
“好。”她喜歡他這樣的關切,也喜歡他的緊張,更喜歡他對她如此體貼。
鍾肴離很快便背著藥箱進來,小心翼翼地把了脈,“啟奏陛下,娘娘鳳體已經痊愈,如今隻是虛弱,也無需再多用藥,食補調養便可。若是能出去走一走,心情開朗些,對病情康複也有益處。”
“好,朕聽禦醫的。”他打了個手勢,見鍾肴離退出去,才坐到她身旁來,握住她仍是清涼的手,悄悄度了幾分真氣給她。“祈縈,你想去哪裏玩?”
“去河上遊一圈吧,鳴熙不喜歡船,他應該不會去。這院子臨近護城河,走路過去就好,臨橋的地方都有船可租借,我沒有太多力氣走路,坐在船上,又能看風景,又能環遊整座城。”
難得她想得如此周到,其實他不讓她出門,也是怕遇上司徒鳴熙。“我去打點出門,讓紋竹進來幫你更衣梳妝。”
他起身之際,她忍不住拉住他的手,他的手仍是暖的有些燙似地,反襯的她的手冰涼。
他也不禁俯首看著被她主動握住的手,“怎麼了?你若累了,便躺著休息,要不然,在附近走一走也好。”
“我是想問你,朝中局勢可穩定了?”
“你還在擔心這些?早已穩定下來,好在沒有什麼傷亡,我也不想做的太決絕。耶珈綾延被貶為庶民,禁足府中,三皇叔罰去了所有的俸祿,也將他禁於府中。”
祈縈沒想到他會留耶珈綾延一條活路,“畢竟他們都是對社稷有功的,又是皇族中人,他們這些年暗中積蓄的力量龐大,若是全部斬殺反而弄得民心惶惶,招降了被你所用也未嚐不可。”
見他隻聽不語,她不禁失望,難道她這個皇後不該知道後宮的變更嗎?為什麼她傾心相交時,他卻又對她隱瞞?“就再沒有別的封賞了嗎?那些平定叛亂的臣子也是功勳卓著的。”
“封了竇震和他的屬下等人。”
他還是沒有再多說,簡單的一句話把一切封賞都蓋住了。
祈縈虛弱一笑,握住他的手緊了緊,“你……”她其實並不知道該問什麼,如果再多說一句,便是明擺著說自己偷看了聖旨。“你去叫紋竹來吧。”
“祈縈,你有心事?”
“沒有,我隻是……隻是忽然發現自己竟這樣在乎你,覺得自己沒骨氣。”她是該保持些理智的,這樣,就不會再受傷。
他把她攬在懷中,無奈地長歎一聲,“你竟是在乎我的嗎?如果在乎我竟能惹出你的淚,我倒是寧願你仍是與以前一樣沒心沒肺。”
她破涕為笑,輕推他,眼睛裏卻再無剛才的溫柔,“你才沒心沒肺。”
這座城是祈縈長大的地方,名叫潭陵,比南闋都城江州還美。
暖陽和煦,風拂而過,護城河上波光如散金,小舟,畫舫,歌聲,叫賣聲,還有孩子們的嬉鬧聲讓整個江陵的護城河熱鬧非常。岸上垂柳妖嬈,灰瓦白牆的民宅簇擁著那些色彩豔麗參差不齊的樓閣,岸邊的街道旁還有大大小小的商鋪,這所有的一切組成了一幅鄉情濃鬱的畫卷。
耶珈夙沒有帶隨侍,和祈縈手拉著手兩人閑逛上了一個裝飾別致的畫舫。
畫舫裏的老板是個熱情開朗的五旬婦人,容貌雖然已見蒼老,卻風韻猶存,對祈縈極是熱情,如見了自己的親生女兒般拉著她的手,把她帶到竹簾隔成的雅間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