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縈早就料到他一定會認出她,她轉頭一笑,示意他噤聲,帶著他徑直去了臨幽宮。
紋竹早已經睡了,祈縈不在,宮廊上的燈也沒有點亮,院子裏的藥草香被露打了,更濃鬱。布一刀更是疑惑,“公主,這裏不是冷宮嗎?”難道耶珈夙把她打入冷宮了?這些藥草長得整齊茂盛,分明是她栽種的。
祈縈示意他不要停,帶著他跳進後院的枯井。
“表小姐,你到底要帶我去哪?”
祈縈按下井壁上的機關,鑽進黑洞洞的入口裏,摸索著找到火把點燃遞給他,“從這裏往前走,就能出去了。”
布一刀遲疑,不肯離開,“公主這樣做,必會惹來殺身之禍,而且……”
“布叔放心,我不會有事,耶珈夙對我很好,他不會殺我。再說,你這個罪犯也是可有可無的,你與賀蘭太妃的事情耶珈夙若是真要計較早就殺了你,他是怕太後殺你才把你關在密牢中。”祈縈知道他還在顧慮什麼,“你沿著密道裏帶紅色箭頭的方向走就會抵達綾延王府,綾延王已經想到救賀蘭太妃的計策,你隻需去了配好就好。”
“表小姐,我本就是該死之人,我犯得是謀逆罪!”他入宮來本是要幫她照顧她的,誰知道會惹來這些禍事。
“不管你是什麼罪,你都是我的布叔呀!天就快亮了,再不走來不及了。”祈縈從懷中取出一個包袱,“時間緊迫,我也來不及準備什麼金子銀子的,這裏麵是我兩件公主服和首飾,你拿去典當,能換些銀兩……”
布一刀跪在地上迅速磕了個頭,他沒有拿包袱,隻取過火把,消失在密道中。
祈縈歎了口氣,關上機關,她擺弄著耶珈夙的腰牌在井底靜坐了片刻,麻煩的是,這東西該怎麼還回去呢?這個時候去承乾宮也不方便,他一向警覺,稍有動靜就會醒過來,還是明早再過去吧。
她從後窗返回殿內,黑暗中卻看到一個熟悉的人。
那人身姿婀娜窈窕,宛若十八歲的女孩,尤其是她的一張風韻猶存的臉傾城明豔,妝容精致,與祈縈的臉極是相仿,氣質卻?然不同,冷漠高傲,上翹的眼尾也讓她眸光更是淩厲。她一身南闋皇後裝扮,月光打在她的錦繡鳳袍和鳳冠珠釵上,光芒閃爍,纖長尖利的金色護甲越讓擱在桌子上的素手修長,且透出幾分妖冷。
祈縈從她身上尋不到任何如意夫人的影子,也尋不到任何親切,她脫掉身上的護衛服之後,才點上蠟燭瞥了她一眼,“母後好清閑,這麼晚了,還有空到臨幽宮來做客?”
司徒琦打量著她,“縈兒,你看看你現在這個樣子,人不人鬼不鬼,你這一聲母後還有幾分真誠可言?”
“我們已經恩斷義絕,我是什麼樣子,都與你沒有任何關係!”
“你可以視布一刀如親人,卻對自己的父皇母後如此狠絕?!你可知道我和你父皇布置了多久才有今日的成果?耶珈夙野心勃勃,阿斯蘭更是虎視眈眈,如今玖瀾和達斡爾族頃刻間就可成為我南闋皇朝的國土,你這個做公主的卻隻會扯後腿!”
“我這個公主恐怕是最無關緊要的吧!你和父皇雙劍合璧,就算沒有我,一樣能一統天下。我要睡了,恕不奉陪。”祈縈卸除易容麵具,用溫水洗了把臉,旁若無人地吹滅蠟燭,躺上床去。
“你……縈兒,你以為你不做耶珈夙的皇後,他就會停止對南闋的暗害了嗎?”司徒琦走到床邊來,“好,我就直接告訴你。耶珈夙已經再次向你父皇提親,迎娶典菁為皇後,如今典菁的馬車已經在錦安城內,你這個九公主繼續賴在這裏也沒什麼意思。”
祈縈本是要蒙住頭,但這句話刺進她的耳朵裏,讓她停止了一切動作,“你說什麼?”
“丫頭,耶珈夙在皇位上十一年,你這個公主才做了幾年呐?”見她已經聽進去,司徒琦坐到床邊來,和緩了口氣,也恢複了往昔的慈愛,“乖,聽母後的話,跟母後回南闋,母後訓練了一支軍隊給你,你一定要見識見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