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記憶裏麵回過神來,我掏出手機看了看,已經快十一點了,意識到自己的唐突,要了蛋糕這樣麻煩的東西,決定給幕曉打個電話,思忖著就換成方便麵或者麵包什麼的吧,然後打開的通話記錄最上麵赫然顯示的是“連”,我愣住了。
“連”,一直以來我都是這樣稱呼連風的,我突然想起,那個叫做袁默的女孩是怎麼稱呼他的呢,還有人會再像我這樣,管他叫做“連”嗎?我想起了我們之前那些雷同於所有情侶之間的承諾,例如,他對我說過,要讓我成為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他說過,等畢業以後我們一起去他家,他說他相信他媽媽會很喜歡我,我們說好等以後有機會了就養一條狗……那麼多,那麼多打了水漂的承諾,我不知道他還會不會對別人再說。
我這樣想著,眼淚慢慢留下來,我也不擦,閉上眼睛任由眼淚肆虐,腦海裏出現的是他那個扔掉戒指的動作,戒指是剛上大學不久我生日的時候他買給我的,雖然不是多麼值錢,但也是他做了幾個月兼職PUB歌手的成果。收到戒指的時候,我還有點心疼,當時我視若珍寶的戒指如今就在連風樓下的垃圾箱裏麵,它在我手上的時間算下來也沒有超過一年,而我因為自作聰明,拿它去作為賭注,想要贏得這場戰爭,結果它反而成了敵人的武器。
——真丟人。
在我想到幕曉這句話的時候,有人推開門,走了進來。
我在淚眼朦朧中轉頭看向來者,由於心中認定隻可能是幕曉,我連眼淚都沒好好擦,隻是象征性地抹了抹那些阻礙視線的液體,等到世界重新以一種無比清晰的狀態呈現在我眼前的時候,我愣住了。
——我麵前站了三個人。
這三張居高臨下看著我的麵孔包括了,陳曦,陳曦的醫生男友左純如,還有一臉黑線的幕曉。
幾個人都沒有說話,一股尷尬的味兒在空氣中蔓延著,我尋思著,我出來見連風的時候還象征性地在臉上拍了點粉,所以按照邏輯,我現在的臉上應該是有兩條溝壑。在這一刻,一個閃亮亮的成語出現在我腦海——老淚縱橫。
陳曦看了我半天,然後歎了口氣坐在了旁邊的椅子上說:“我都聽說了。”接著她從包裏拿出濕巾,開始從側麵,輕輕擦拭我的臉。
本來其實我已經不哭了,但是當濕巾冰涼的觸感從臉頰傳過來的時候,我又忍不住,閉上眼睛,眼淚從側麵流下來,心裏一方麵充斥著悲傷和憤怒——對連風的,另一方麵,自己的落魄樣兒展現在陳曦麵前,而且還是因為一個男人,必定會毀壞我在大家心目中彪悍的形象,讓我不由得悲從心中來。
可是在這個關鍵時候,淚腺卻分明要和我對著幹,絲毫沒有適可而止的跡象,破罐子破摔吧,正在我打算放棄和自己的身體對抗的時候,聽見陳曦的聲音從一側充滿了愛憐地傳過來:“可憐的孩子,居然餓成這樣。”
餓成這樣?我睜開眼驚訝地看看她,她對我露出慈母般的目光:“幕曉給你買了蛋糕,你快吃一點吧。”
我看著提著蛋糕走過來的幕曉,他狡黠地對我使了個眼色,我立即領會了,想來是他還有意包庇我,特地幫我撒了個謊,於是我的心情變得更加複雜了,我實在衡量不出來,是失戀了流淚更丟人呢,還是因為餓肚子流淚更丟人,想要為流淚找個借口來掩飾真相,真的好難。
這時候,站在一旁的陳曦的男朋友左純如適時地好心開口:“今天你男朋友很忙哦,他把你送過來,聽說沒有大礙就走了,說是還有事。”
我用手肘支撐著坐了起來:“這麼說,你也應該看到他旁邊的那個女生了吧。”
“他是帶了一個女生……”左純如疑惑地停了一下問:“那是你們倆的朋友吧?”
我苦笑了一下,思忖起怎麼告訴他們我已經被甩掉,而那個女生,那個袁默,則是我男朋友的現任。陳曦看著我一臉的不解:“對麼,我還想問,這個時候連風跑到哪裏去了?你都這樣了,也不見他人。”
“他——”幕曉趕緊插了話,“他忙。”然後皮笑肉不笑地牽動了一下嘴角說:“還是先讓韓欣吃點東西吧。”然後他非常貼心地打開了擺在我麵前的蛋糕,我看到上麵除了我的名字和happy birthday的字樣以外,有才的蛋糕師還寫了日期:11.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