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藍朵正式和我們公布她準備申請到英國一所大學讀碩士是在所有的考試都結束後的那天下午,我們四個人坐在食堂一起吃飯,聽著那所大學似乎無限遙遠的名字,感覺有些飄渺。想象不出另外一個國度的溫度和氣息,我隻是迷茫。
但是我們還是舉杯慶祝這個勵誌的決定,我在觥籌交錯間看到安可怡眼中有星星點點的淚光,陳曦笑得有些從前未曾見過的溫婉,我心中大麵積地擴散著一種叫做“桃花依舊笑春風”的荒蕪。拿起酒杯的時候有一瞬的失神,想起大一報名的第一天,我們四個人也是這樣坐在這裏,舉著酒杯,對就要開始的大學生活充滿了期待。
可是轉眼已經過去了大半,留下的記憶卻美好不到哪裏去,對麵前的幾個人來說更是如此,人們總是說,生活並不是隻有愛情而已,但是愛情,很多時候,它在改變你的生活,它有讓你了無生趣的生活瞬時就光彩熠熠的力量,也有讓你談不上享受可是還算平淡的生活在下一刻就跌入冰窖的力量。
隻能是這樣,當你打開你那扇門放愛情進來的時候你就該做好心理準備的,它進來,也許把你原本平平無奇的庭院裝潢出了一個春天,也許如北風掃蕩庭院一般,片瓦不留地讓你的心一片狼藉,你還要為你滿目瘡痍的傷口翻箱倒櫃,結果發現無藥可醫,唯有等待時間過去久一點,再久一點,能夠讓自己不再錐心地那麼痛。
你用各種方式,你做各種嚐試,你讓自己堅強起來,你總會忘記當初的心情,曾經那麼痛徹心扉,終於有一天雲淡風輕。
左純如已經因為承受不了各種言論的壓力,早早地辭職離開了校醫院,很久沒有見過他,劉小楓會偶爾在路上撿到,之前就不怎麼熟,如今更顧不得理會,連勉強假裝出一個笑容都覺得浪費,我們宿舍在一個學期的時間內,從之前我的獨守空舍發展到了今天,放眼看去,隻有安可怡和聶成軒還在努力地維持一種說不上多麼和諧的平靜。
我非常欠扁地開始慶幸自己將自己保護得很到位,防患於未然地遠離了一切傷害,越來越缺乏安全感,總想找到一些自己能夠駕馭的東西,沒有危險的,然後安安靜靜,守護它。
走在操場上的時候,我這樣對安可怡說,陳曦吃晚飯就收拾了回家,圖藍朵也還是去了圖書館,可怡聽我說完,笑了笑,說:“感情這種事,總歸是有風險的吧……可是我覺得你沒必要這麼消極,你可能不知道,每一次我見到幕曉,他都會問你最近過得好不好,有一次我和成軒去了他的住處,你知道我看到什麼了?”
我迷茫著,遲疑地問:“……什麼?”
“我們坐在客廳裏麵,幕曉在廚房磨咖啡的時候,我看到在客廳的茶幾上麵,放著晚報上麵有你的那個版麵啊。”
“可能是人家正在看報紙呢,你們就進去了吧。”我不以為然。
“姐姐,你當我傻啊,你見過有人拿著過期了一周的報紙看嗎?而且那麼巧啊,恰好在你那個版麵……”她頓了頓,說:“你應該比我更清楚吧,晚報娛樂版麵隻有兩張,有你照片的晚報這些天來隻有那一份而已,而且,大小也就一張兩寸照片那麼點兒,還是你在台子上的時候照的,臉都看不清楚……哎哎,真是為難了幕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