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盞明亮的心燈照亮新聞之路
前沿報告:【在職提升之道】
作者:劉暢
做一個有悟性的記者,就要成為一個生活中的“有心人”,隨時留意身邊的新知識、新觀點,接受各種信息的同時,逐漸強化自己的理解力、判斷力。
久在新聞路上行走,難免有疲累,難免有迷茫,甚至,有人把這種感覺稱為“職業焦慮”。曾經問過一位從記者轉崗到機關當幹部的同事“感覺如何”,他說:“睡覺踏實多了,再也不用為欠誰筆債而失眠,再也不用為采訪遇到困難而傷神。”
新聞人的“焦慮”,有生活不規律、工作壓力大的精神緊張,也有新鮮感枯竭、激情逐漸消退的職業迷茫,更有麵對一日千裏、風雲激蕩的社會變遷感到無所適從的“能力恐慌”。
一
至今,我忘不了,21年前,走進當時的《現代職工報》(現《黑龍江工人報》)求職的情景。形象有些清瘦、顯得十分幹練的總編輯,名字叫李拙,用驚訝的目光看著我,在他眼裏,一個學曆不高、比他還要清瘦的年輕人,怎麼可以寫出令人刮目相看的文章?他拿著我交給他的第一篇通訊稿,第一反應是:“這篇稿子是你寫的吧?”語氣中透著毫不掩飾的疑惑。
這樣的疑慮,在我們共事很長一段時間後才逐漸消除。一年以後,他很鄭重地對我說:“現在看來,你剛到報社寫的幾篇文章,確實是你自己寫的。”
他說,我給他的第一印象是:骨瘦如柴,不像樣子。那時,我很瘦,可以用“其貌不揚”來形容。也許,從容貌氣質、學識學曆等選人用人的“初始印象”來說,我給他的印象“很糟”。就是這樣一個不起眼的年輕人,怎麼可以寫出令他擊節叫好的優秀作品?在他的意識裏,即使沒人代筆,也應該有幕後高人指點才行啊。而記者這個職業,不同於作家,不能閉門造車、密室寫作,而是要通過紮實、細致的采訪才可以用準確、生動的文字來報道事實。這恰恰是一個必須親力親為而無法由人替代完成的工作。因此,他決定用我當記者。
他也許不知道,他的這一決定帶給我怎樣的人生快樂。我永遠忘不了,拿到記者證那天,我騎著自行車飛奔在哈爾濱的小路上,覺得天是那樣藍,身邊夏日的風,是那樣輕柔、溫暖。充滿夢想色彩的人生畫卷,從此展現出完全不同的風景,從那時起,“與時代同行”就不再是一句簡單的話語,而成為一個職業記者深切的生命體驗。在我眼裏,這個帶給我豐厚人生經曆的職業是如此多彩,如此迷人。至今,我對李拙——這位新聞路上的最初領路人,依然充滿著感激。
三年以後,在我即將調離這家報社、奔赴新的崗位之時,一位資深編輯當著李拙的麵誇了我一句話:“這個年輕人還是很勤奮嘛。”
沒想到,李拙打斷了他的話:“不,如果他有點優點的話,絕對不是勤奮。”麵對著同事們很疑惑的目光,李拙的眼神裏閃過一絲光亮,臉上露出了微笑:“他還是有點悟性的。”
這句話,令我難忘。後來,在各種形式的記者培訓講座中,我多次提起此事,我最突出的感受就是:“記者職業最重要的,是悟性。”
二
中國青年報的知名記者盧躍剛曾說,如果不會把自己聽到的、看到的轉化成能力的話,就會成為一個“流動的圖書館”。
我理解,在一個信息海量的互聯網時代,我們不缺隨時引經據典的“流動圖書館”,而是需要在精神上具有創造力的人。而盧躍剛所說的“能力轉化”,是一種知識消化、能力學習,與我的老領導李拙先生所說的“悟性”一脈相承。
悟性,是一種領悟的靈性,是一種心靈的激情,是一種增長能力的靈感,也是豐富自我、支撐我們奮力前行的精神力量。我忘不了,剛剛走進中國青年報的大門,與當時的新聞編輯中心副主任劉健(現中國青年報副總編輯)的一次編采互動。
當時,我寫了一篇近8000字的調查稿件,內容與一起反腐大案有關。劉健說:“這個稿子看得有點頭疼,能不能明天給你改這個稿子?”
我說:“可以啊。”第二天,劉健把我叫去,讓我把所有的采訪資料給他。我把大約20多厘米厚的各種材料放在了他的桌子上。
一個多小時以後,他打電話說:“稿子改好了,你來吧。”
我去了一看,近8000字的稿子變成了2800字,由他重寫一遍。最關鍵的是,稿件重點內容是“昔日引爆反腐巨案,今朝又遇產權糾紛”,我發現,幾年前的反腐大案陳述,到目前的最新情況,轉折部分他隻用了8個字:“匆匆數載,時過境遷。”
我第一次感受到,有高度地描述一件事情,可以讓原本曲折複雜、讓讀者看著一頭霧水的新聞事實陳述,變得條理清晰、富有韻味。
稿子見報後,一位年輕同事向我表示祝賀:“這篇稿子寫得太好了,太成熟和老道了。”
我當時滿臉通紅,不好意思地告訴他:“稿子已經由劉健重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