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他患了自閉症以來就極少出門,每次出門對於路邊的風景也都是匆匆一眼就越過。
他眨眨眼,似乎在思考我的提議。
“不了吧,今天能出來吃飯已經夠好了。”簿錦庭在一邊涼涼地插了一句。
我一呆,這話怎麼聽著有些耳熟?
突然想起以前這句話都是我來說,而他都是鼓勵他出門。
“反正還早嘛。”我試圖撒嬌。
撒嬌很好用,不管對大人小孩,簿思悠沉默了一秒小聲答道,“我想去。”
“真的嗎?”簿錦庭認真地問他。
“嗯。”他點點頭,雖然動作很猶豫,眼神也在晃,但卻是答應了下來。
得到他的首肯,我們挑了一個離家相對來說比較近環境還不錯的地方,把車停在最外圍,簿思悠走在我倆中間,我們一人牽一隻手,帶著他往前走。
途中與許多一家三口擦肩而過,鑒於簿錦庭出色的外貌,總會有人多看上兩眼。
我很享受這種平常的幸福,一家三口平淡的生活總是很吸引人。
一對年輕情侶走過,我聽到女生小聲哇了一句,“那個男人好帥啊。”
自然是指我身邊這位大少爺,我扭頭看他,衝他擠擠眼,“有人誇你帥。”
“我更帥。”簿思悠噘著嘴小聲回駁,我哈哈大笑,簿錦庭一臉無語。
晚風很輕,我們的話也很少,比起其他人的小聲交談,更多時候我們隻是默默地走著路看著風景,我看著腳下的石磚被我一塊一塊踩過,突然想到以後沒我的日子。
簿思悠可能會很生氣,會很失望,至於簿錦庭,他可能會恨我吧,恨我瞞著他做決定,恨我擅自離開。
但這些情緒都會被時間衝淡的,在生命的長河裏,他也會再次遇到那個他想放在手心疼的人,總會好的。
我安慰著自己。
“你說這些一生摯愛,真的是一生摯愛嗎?”我們挑了個長凳坐下,看著來來往往的情侶和家庭,我悵然問了一句。
“是。”他的回答毫不猶豫,我的心“咯噔”一跳,他是個死心眼子,看上去手段淩厲,當機立斷,但是在感情上就是個瞎子,鑽著牛角尖不肯出來,一條死胡同走到底還覺得自己是對的。
我偏頭和他對視,無比認真地叮囑他,“要是有一天我不在了,你一定要找個人好好照顧你和悠悠。”
他也認真地回著我,“你不在,我就不在了。”
我啞然。
這樣的誓言我接不了,也沒有勇氣接。
“別開玩笑了,”我試圖一笑帶過,“好死不如賴活著。”
他卻不依不饒地要表忠心,“沒有你還不如死。”
我終於慌了。他的感情總是直白熾熱,可是生活不是一腔熱情就能過得平安順利,我試圖告誡他,卻發現我連自己說服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