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忽然理解了他為什麼不肯重罰簿天燁,自己都快辭世了,自然希望妻兒都好好的,誰知道在這關頭鬧出這麼件事。
“三個月。”簿錦庭如實回答。
簿雲坦然地點點頭,虛弱道,“沒想到還是走到了這一步。”
我和簿錦庭都是一臉莫名,不知道他在說什麼。
“把我遺囑拿過來。”他忽然道。
簿錦庭隻能照做,派心腹迅速取回來,我餘光瞥見簿天燁站在角落裏似乎在和什麼人打電話。
遺囑送到他手上,他靠在床背上翻了翻,看到某處時悲涼地笑了笑,“我真是到死都在為他們考慮。”
哦,說的應該是遺產分配的事。
我沒有資格發言,默默站在一邊,簿錦庭替他舉著遺囑,看他拿著筆一筆一筆地修改,改好後他又打給律師,不巧律師最近不在國內,得後天才能回來,遺囑要有律師的鑒證才能生效。
“那就等兩天吧。”他說著把遺囑放到一邊,疲憊地閉上眼。
先前在簿家的憤懣此刻都化為心疼,他也是個平凡的人,會想方設法讓兒女過得輕鬆一些,哪怕是再大的罪過,再誅心的現實,也會不遺餘力地接受包容。
或許在父愛上他欠缺了很多,但在對孩子的感情上他半分沒少。
“您休息一會兒吧。”饒是簿錦庭都有幾分動容,為他掖好被子轉身要離開,聽到他蒼老的聲音悶悶開口。
“偉霞的事,等我走了再處理吧。”
這是他最後的請求。
我聽得心裏一酸,又替他和簿錦庭不值。
他為蘇偉霞諸多考慮,而蘇偉霞關心的永遠隻有那虛無縹緲的遺產。
隻能說蘇偉霞命好吧。
一出門就看到簿天燁手忙腳亂地把手機塞回兜裏,我和簿錦庭對視一眼,不用猜都知道他在和誰通消息。
簿雲暫時想靜靜,我們擔心他的安全,不敢先回家,隻好在附近走走。
傍晚的人不多,我和他享受著難得的安寧,抬頭看著他冷峻的側臉,知道這些事終究還是影響到他,便挽住他的手,“順其自然。”
強求總是得不來自己想要的,不如看開點。
“嗯。”他悶聲應著,“我隻是沒想到已經是他要離開的時間了。”
我心底也一片悵然,誰能想到呢?前幾天還活蹦亂跳的人,忽然被告知隻有三個月了。
“節哀。”我不太會安慰人。
他沉默地看著遠方,良久後道,“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好。”我完全理解他的想法,答應完後便鬆開手,看他一個人靜靜地走著,往日看起來寬闊厚實的背影今天看上去格外寂寥,我有心安慰卻無從下手,也知道有些傷口隻能讓他一個人愈合。
看著時間到了晚飯點,想著簿雲從醒來就沒吃過東西,多半會餓,便買了點粥折回去。
剛轉角我就覺得有些不對勁,簿天燁在門口焦急地走來走去,我心一揪,立刻通知附近的保鏢上來,自己則大步走過去。
還沒到門口被簿天燁擋在門外,“你不能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