鍥子(1 / 1)

澀澀的冷風卷起簌簌的白雪,那風聲似情郎溫柔的低吟,似瀟月無情的冷寂;白皚皚的如畫江山中,這一片,銀裝素裹夾雜陌陌桑綠。

崖邊瀑下,一盤祥和。

百年的鬆柏,盤踞亙古。擎天青蒼,笑傲關山。

鬆柏的不屈正如那人的沉穩優雅,花好月圓掩蓋不住他眉宇間的秀氣。合著墨畫般的眉稍稍上揚,深邃的眼眸帶著一抹柔情,二分稚氣,雙眸閃閃,細看竟有些許精明。

他頭頸微仰,以一種坐擁天下的姿勢仰臥在山水之間,盡管那青素衣袍上的祥雲已沾染淋漓鮮血。

“公子生長的若那畫上的中秋之月,顏色如那春曉之花。若非~~哎,可惜了哎!”女子哀轉。

“我說臭娘們,你一天唧唧歪歪個球!老子跟他磨的連老子兒子都快生了四五個了,好容易得著個下手的機會!你老娘們墨跡個屎!”大漢身高九尺,手舞鋼刀,臉紅如血,身上好多個血窟窿,聲嘶力竭,看樣子要把那白玉般的公子一劈為二。

“你兒子怎麼那麼好生!他那些狗屎蒼蠅難纏的很!他鬼心思又多,別夜長夢多,蘆娘,孫二,快下手!休得耽誤一時半刻!”這人尖嘴猴腮,瘦瘦高高,異常詭異的仰在雪中。

“嗬嗬”那公子突然一聲輕笑,薄唇微勾,白玉的麵容如曉風朗月,風寄清透。

“笑你大爺!”孫二怒目而視。

“孫(二)兒,我在想,汝南的雪有沒有這裏的白?繼英的血有沒有我的芬芳呢?”其聲清明婉揚,玉塑的手指不知從何處撚得紅潤,似淡聞似淺嚐。

“你”三人驚怒,轉瞬如初。“怪不得,留著你,果然是個禍害.”蘆娘悠然後,便也不再手下留情,手擒兩刃刀直取那人百骸。孫二亦舉刀橫砍。雷鋒之下,那人毫無躲閃,以朗月之姿淡然處之。

“真沒用。”突如其來的語調沁人心脾,卻混合著嬌糯的味道。

再看之下,蘆娘,孫二已身首異處,眼睛都未來得及合上。

瘦子歪在地上,神情驚恐,他根本不知前刻還行動自如的二人是如何死去。他甚至於來不及悲傷,隻瞪著那一襲紅衣。

那襲紅,紅的如火,透著妖冶勾人心魄。

那女子三千青絲僅用梅枝挽起,黛眉開嬌橫遠岫,嬌媚無骨入豔三分。

紅衣雪膚,明眸皓齒,笑吟吟的朝他走來,步步生蓮。

一愣之下,瘦子竟不知女子是說蘆娘,孫二沒用?還是公子無用?

“瞧你這樣子,怎麼,這麼久了,難道都沒發現我嗎?”女子吐氣如蘭,媚眼如絲。“我啊,就在那顆大鬆柏上蕩啊蕩啊,還想看著有什麼新奇的手段呢!”女子似嗤似嗔。

“老子不怕你,狗娘養的,左右不過一刀,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

“狗娘?我可不知道我娘是不是狗。我從小到大都是我爹養大的。”嬌柔的眉目難得的浮現淡淡哀傷。

“左右怎麼能砍一刀呢?這刀法好新奇,有趣有趣。”女子心情驟然大好,“等你練個十八年,回來教我吧!”

紅衣女子轉身伏到公子身前,美目盼兮,“曾幾何時,你用溫柔化作無形的刀,刺殺的我體無完膚。而今,我要畫地為牢禁你一生。”

“你也隻是說說而已,阿雎。”公子溫潤如常。

女子雙眸閃爍,“又或者,我會入你三千佳麗之一,和你王後平分秋色。”說罷,左手拉起公子,右手拖著長柄刀。白中一點紅,紅中鑲嵌綠,朦朧中,影影綽綽。

霧蒙般的群山重重疊疊中, 碎玉般的二人,留下那青鬆,白雪,瀑聲,兩具屍體,一抔鮮血,還有那不敢相信自己還活著的瘦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