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終於打破這份寂靜,“是你拒絕了人家,你自己怎麼還借酒消愁起來了!”
晉慶倚著大樹一愣,然後哭笑不得,“你從哪裏看出來我有憂愁了?難不成酒隻是傷心的時候喝?那成親洞房,打仗勝利就不能喝酒了?”
強詞奪理!這個晉慶就是嘴硬,我戚雎活了十幾年怎麼可能連別人難過高興都分不出來!
我站起身子來,一把奪過他手中的酒仰頭便是喝了一口,喝完後遞給他,然後抹抹嘴說:“既然你這麼高興,那我自然也要粘粘喜氣,我陪你一起。”
他眼睛一亮,哈哈大笑:“好!”
落英繽紛中,我倆一人一口酒,喝到高興的時候就開始比劃起來,在枝枝丫丫的樹中切磋武藝。酒喝沒了他就又在樹底下挖出來兩壇子珍藏多年的上好梨花釀,卻不再給我喝了,隻是一個人在樹下舞劍。
直到夕陽西下,他終於醉倒在樹下,盤盤的樹根圈圈的嵯峨,我好不容易抬起來他帶他走出這假山中。
在夕陽的餘暉中,我碰到了黃衣女子,晉慶的妹妹晉阿房。
她禮儀絲毫沒有差錯,怎麼行李怎麼說話怎麼看人,從頭到尾無一紕漏且麵麵俱全。隻是到了最後這個大方得體,斯文雅致的少女把我丟在這迷宮似的假山中,他們一行人自行離去。
天色即將要黑了,我兜兜轉轉,卻怎麼也找不到出路。
正走著,好像山的另一側有人喚我,我應聲著轉過去一看,是蔡孓和他的侍從鬱回。
帶他走上前來,我高興地順勢挽住他的胳膊,興奮的說:“還好你來找我了,不然我一夜是別想走出這裏了!”
他幫我整整衣襟,無奈的說:“以後領你出來還是要三思而行,不然你太野了,一個沒盯住就偷偷跑沒了,還得讓人出來尋你。”
我一邊呼吸著新鮮的空氣,一邊笑著給他作揖,“小女子不勝榮幸,當真受寵若驚,大爺辛苦了。”
“嗬。”他拿起抵在我頭頂的花枝,接著說:“一個好消息,你前些日子托我查的那個偷馬賊有眉目了。”
“啊!真的!”我看了一眼四周,盡量壓低聲音說:“怎麼回事?”
蔡孓眼裏含笑,“我的人是在河裏發現他的屍體的,大概死了有幾日了。發現的時候,麵部紫脹,身體發白,想來是被人掐死然後扔入河中泡的。他們雖然做的周密,殺人滅口,來個死無對證。但是在我看來,死人也是會說話的。”
“怎麼說,怎麼說?”我興奮地拽著他的袖子。
“你可知道這偷馬賊生前都做了什麼?”
我撇下他的袖子,嘟囔著說:“我哪裏知道?注意到他的時候,還是你的小妾為了警告我把他放入我園子裏的,我就知道他偷你們家的馬了!”我忽然眸色一亮,“馬!”
“不錯,是馬。那馬名叫紫雲,因它一日千裏,跑起來身流紫色汗水而得名。這馬原是桑奚蓉的最愛,後被桑奚蓉獻給霍蘊;霍蘊那時娶了你表姐,自然把馬贈與你表姐。你表姐曾騎著這馬在建陵城策奔,白色的衣裙被染上了紫色,被人讚為‘紫裙仙子’。後來你表姐‘病疫’,那馬原是該被殉葬,誰知半途被霍晟搶了過來贈與我。”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表姐的死,這馬和人都脫不了幹係。”
蔡孓的臉逆著光,眸色半眯,隻見他羊脂玉的手掌上不知什麼時候,竟然滴溜溜的轉著一個水湖色的珠子。
“你可知這是什麼?”
我在他手中拿起那珠子,衝著陽光仔細端詳著,隻見日頭下,那珠子裏分明有水在流動。
我把珠子放回他的手中,搖搖頭,“不知。”
蔡孓把珠子塞進腰帶,拉著我繼續向前走,邊走邊說:“這是水玉,是玉孓的一部分。”
我仰頭看他,“你說這是玉孓的一部分?那你的意思是說玉孓被分解開了。”
他彈開我眼前的又一花枝,悠然的說道:“現下看來,的確有這個趨勢。”
“什麼意思?”
“號令天下文人謀士的玉孓傳說由金鑲玉,黑石玉,斐煙玉和水玉鑲嵌而成。金鑲玉,浴火而生,遇水即化,身有九孔,可吹奏易喚百鳥;黑石玉拇指大小,削鐵如泥,無堅不摧;斐煙玉似紅霞籠罩,研磨開來有易容之術;至於這水玉則可解百毒,有延年之效。”蔡孓的眼睛裏似有沉思。
“這水玉便是我命人在馬肚子裏找到的。”
“那就是說,我表姐的死與玉孓的丟失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