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晃晃悠悠向山裏跑去。
這時,一個身影從黑暗中閃現出來,抓住我後襟拉扯,我左手迅速向後阻隔
“是我。”
熟悉的聲音響起,我回頭定睛一看:是擬歌,是陰擬歌!
“你······”
“別廢話,和我來。”
他手裏不知是拿了什麼,袖子一拂,一陣清香撲鼻。他俯身抱起我向左跑去。
“你怎麼?”
沒等我問完,他就堵住了我的話“你中了十裏飄香的毒,此毒是梅林的花香之氣混合著明樓的陰悶之氣,二者缺一不可生毒。隻需一柱香的時間便會發作,發作時雙腿軟弱無力,如醉酒生暈。我剛剛給你聞過解藥了。也多虧你平時練武,身強體壯,又曾服用過大量靈芝仙藥,才能支持到現在,不然,讓他們抓住救你就真的麻煩了。”
他頓了一頓“我給你在城外準備了馬匹,銀兩,金瘡藥,幹糧,一時之間準備不充分,隻有一把隨身小刀。”
我聲音黯啞“我隻拿走了記載我安陵城的簡書,那是我表姐生前記下的。”
“我知道,你雖然有順手牽羊的毛病,但是絕不會做沒理由的事。這次你貿然行動,雖有些魯莽,但是幸虧太後他們今夜主抓太子靳比秀,沒有料到會有人夜襲明樓水閣。嗬嗬,算你命大!”
我雙手環著他的脖項,低頭不語。
“如有下次,一定要事先告訴我一聲,我也好早作準備。女孩子家,一身傷疤,將來如何找婆家!”
他跑起來呼吸喘喘,遠處傳來追趕聲,馬蹄聲朝四處散去。
我盡量裂開嘴朝他笑:“我知道了,我下次注意。”
擬歌一臉新奇與失措,“別告訴我你想哭!你還好意思委屈!”擬歌一臉新奇與失措。
“才沒有!你哪隻眼睛看見我要哭了!”我嘴裏逞強,眼淚卻不爭氣的從臉頰劃去。
他邊跑邊說:“你別哭啊!我可不會哄女孩子!“
“哪裏用得著你哄我!”我尷尬後,輕聲問道:“會被他們發現嗎?”
“什麼?”
“你救我。”
“發現又如何!頂多不過一頓板子,也像晉慶一樣撅著屁股半個月下不了床。總不至於治我一個通敵叛國的罪,霍國還要靠我行兵打仗呢!”他說的有趣,隻要一提到打仗就驕傲的不行。
可我卻笑不出來,這不是個好聽的笑話。
如果擬歌真的被發現救我出城,以陰家的勢力的確不能拿他怎麼樣,但他這輩子都別想帶兵打仗了。
“你什麼時候也學得那些酸腐的文人一樣了?一臉的苦瓜相。”他低頭笑著對我說“你放心,我不會有事的。”這話像是對我說,也像是對他自己說。
我們原走的是蜿蜒隱秘的小道,躲避追殺。
這會兒,他便抱著我跑到了山腳下,他將我穩穩地放在地上,眸色如天邊明月,熠熠生輝。
“快走吧!一路順風。”
我淚眼朦朧的望著他。
隻見他一臉的焦急,“怎麼了?傻住了?還不快走!”
這會兒功夫,我的腿腳漸漸有了些許力氣,我上前緊緊抱住他,環住他的脖子,在他耳邊低語:“陰擬歌,戚雎欠你一條性命,你大可隨時來取。”
他雙手也環抱住我的腰身,亦緊緊相隨,“說什麼胡話!你要是覺得虧欠於我,改日咱倆大幹一場,我一定會研究出新的刀法來治你!”
我深吸一口氣,放開雙手,推開了他,轉身就攀牆而去,堅定的說:“好,你記住了,下次見麵,我一定打的你屁滾尿流,落花流水。”我不敢看他,生怕淚水浸濕我的眼眸。
越過土堆,我就這樣突兀的告別了我的摯友,告別了那個好奇心強,見到鹹菜就會加起來一個勁問我是什麼的稚氣少年;告別了那個看見好看的姑娘就會靦腆不已的羞澀少年;告別了那個打鬥時還要事先告訴敵人的凜然少年;告別了那個安寧和善,不善表達的孤獨少年。
我的雙腳落在地上,馬上站起身來,卻依稀能夠聽到追兵的喧囂聲。
用袖子擦幹眼淚,我用最丟人的方式,離開了這個玉麵郎君!這個姿容好似女人唇紅齒白的少年將軍,這個總愛吵著我和他打架,讓著我,總讓我感動不已,流淚不止的白衣少男。
“架!”策馬奔騰。
“架架!”淚水止不住的流,我也盡快向隱秘處叢林馳去不眠不休,一路向西,形影單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