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雲白有事先走了,我這不是要回房睡覺了嗎?哪裏是躲著你了?”。
“別走。”
我一聽這話,倒是怔住了,“為什麼?”
他一雙亮晶晶的眼睛明媚的動人,淡淡的紅唇也隨我的問話在自嘲,“你看見我畫你了吧,所以才急著要走。我竟不知你是如此的膽小。”
我的心猛地一抽,又猛地一痛,接著是一潑涼水澆下來,都不知道要說什麼。
靳比秀風霽月朗,麵色從未有過的柔和,像在安撫我一樣,“你究竟在怕什麼?你告訴我。”
眼前隻有他,其餘的都化為幻影。我也在自己心裏問自己:我究竟在顧慮什麼?十多年來第一次有男人說,喜歡我。
而且,他又那麼優秀。
“即便我現在告訴你,我喜歡你我想娶你。我也還是我,你也還是你,什麼都沒有變。”
我的腦袋轟的一聲炸了開來。
喜歡我?想娶我!
我不自覺的腿向後退,心撲通撲通的跳。
這整的有點大扯了!
靳比秀並沒有上前,背著月光,他說:“裴雲白走了,你自己一個人又不好在外麵遊蕩。你就算不想理我,也還有小十一。裴雲白回來了你再走,我不難為你,你好好考慮考慮。”
等著靳比秀的身影漸漸走遠,我側著身子捂著胸口,終於能說出話來,“為什麼呢?”
聲音輕如羽毛。
“我也想問問,為什麼。”
從小阿爹就告訴我,遇到難題不能逃避,要迎難而上。所謂逆流而上,不進則退,輸了也沒什麼丟臉的。
可笑我一介匹夫,遇到了感情問題竟然是比打仗還累!
於是第二日我決定先不走了,查玉孓的下落和表姐的死因才是正事。
我的留下讓靳紅綃很是高興,他拉著我遊東闖西,短短幾日竟讓我見識到了從前沒有遇到過得新奇玩物。
靳雪川永遠在鬧別扭暫且不論。
靳比秀帶著我們一路向東,向麗朝國都前行。反觀靳比秀則坦然的多,按道理來說是靳比秀向我表明心跡,就應該是他內心忐忑。但我倆是完全的逆轉了過來,靳比秀心安理得,我卻小心翼翼。
是日夜裏,我們一行人行走到郊區偏野。停下馬車,大家都歇息下來,有的到河邊打水,有的則換班守夜。
靳紅綃和我躺在野草地裏無所事事,側頭看滿天繁星。清幽的小風吹過臉龐,格外的愜意。
“啪!”拍打聲音響徹,聽得人一個嘚瑟。
“靳比秀!我要殺了你!你媽不是人!”
靳雪川那個大瘋子嘶吼的聲音淒厲了整個山野,就好像視死如歸一樣。
不光是我和靳紅綃,連帶著大批的侍衛聽到這叫喊也都詫異的挺直了身子,側耳恭聽。
“拉出去!”隨著蔡孓的嗬斥,幾個侍衛快速上前,拉走了滿頭鮮血且再不斷掙紮踢腿的靳雪川。
靳紅綃見此,喘了一口氣拍著胸脯說:“不是九哥受傷就好,走,咱倆看看九哥去!”
說完,他就拉著我向靳比秀的車棚走去。
掀開簾子,一陣血腥味襲麵而來。
“呀!”靳紅綃倒吸一口涼氣,緊接著問:“九哥,你怎麼還受傷了!”
靳比秀微笑著端坐在軟榻上,一襲雪衣上鮮血斑駁。秀氣白皙的臉龐上明顯的一片大紅印子,左手在玩弄著腰間的掛穗,右手放在軟榻上。
蔡孓微微傾身,手伸出去又伸回來頗為無奈的對靳紅綃說:“血不是殿下的。隻是殿下被三皇子用頭給頂撞了,情急之下把手腕擰傷了。微臣對於醫學方麵涉獵不多,十一皇子可會治療?”
“這瘋子!莫不是真的得了失心瘋?突然向九哥拚命定又是為了那個女人!虧得九哥處處為他著想,他狗屁不知!還倒打一耙!你放心,我不揍他,我去和他說理去!”靳紅綃腦袋上好像生了火一樣,怒氣衝衝的衝出馬車。
“蔡孓,你去跟上他,別又讓他捅了什麼簍子。”
“是。”蔡孓擔心的看了一眼靳比秀,快速的跟著靳紅綃走出車外。
外麵傳來對靳比秀此起彼伏的叫罵聲,顯然蔡孓已經攔住了他,才讓他破口大罵。
車裏燈油恍惚,連帶著靳比秀的笑也恍惚著。
我低下眸子,上前輕輕地拿起靳比秀的手,一下一下的給他推拿。
他的指甲圓潤透明,他的手涼涼的。聽老人們說手涼的人是可憐的人,需要別人的心疼;受涼的人心也狠,讓別人心疼。
我歪著頭想,他是個什麼樣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