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嬋連續卷了好幾下睫毛,她仔細的撫平袖口,語氣淡淡的,“這樣啊?人抓到了嗎?”
“還沒,大將軍已經下了死令,人一天抓不到就砍下一個士兵的腦袋祭天。”
這軍師說的慷慨激昂,鄧嬋卻輕描淡寫,“軍師和我說這些,就不怕你家將軍責罰於你?”
軍師瞬間臉色鐵青,“姑娘這說的是哪裏的話?就算我不說,將軍也會和您說不是?”
鄧嬋的臉色終於有了表情,那種表情裏,有惱羞成怒和惡心,“這話你最好咽進肚子裏,平白的竟侮辱了我的耳朵!”
軍師繼續彎腰,笑著說:“姑娘這話尚言之過早,奴才這廂提醒了姑娘,您心裏也算有個數吧。我家將軍可不是吃素的,平日裏將軍的威名想必姑娘也聽說過,如姑娘執意不肯,奴才是沒話說,隻是將軍哪裏恐怕姑娘擔待不起。”
“你這話說的好聽,到叫我長了個記性。”
那中年男子見鄧嬋軟硬不吃,隻得無奈告辭:“屬下還有任務,就不打擾姑娘了。”
鄧嬋並不答話,隻著手把男子和侍女們一並退下。
火燭一蹦一蹦的,蹦出燈花來。
屋子裏隻有鄧嬋一個人,可她還是站在原地一動不動,顫動的衣服帶子告訴我她在思考什麼。
時間長了,我撅著屁股壓的自己脖子發酸,此時我隻想直起身子來好好鬆鬆筋骨。
“幫我一把,脖子酸了。”
靜默的環境裏哪怕是打個噴嚏都明顯的不得了,更何況我是用正常聲音在說話?
我忽然後腦勺直冒冷汗,傻傻呆呆伸著手懊悔的看著蘭出。
樓下還是沒有聲音,可是就是用屁股想此時的鄧嬋也該是仰著頭看著閣樓。
微光透過,蘭出坐著笑著,他伸出手來把我從地上拉起來,一把抓住我的肩膀,然後一下一下又輕又柔的給我揉脖子。
“這兒酸?”
“呃,嗯。”
“這兒呢?”
“額,還好。”
蘭出揉著問著,我應著嗯著,樓下鄧嬋無聲無息。這氣氛不和諧的很。
半晌過後,在暗黑的層閣中,蘭出拉著我站起了身子來。
此時,燭火全熄,除了月光皎皎,隻有黑暗。而我,耳力好的已經聽見樓下搬梯子的細小聲音。
隨著閣樓地板的移開,一大月光投入眼底我睜開視線就看見鄧嬋低著頭立在梯子一旁,聲音輕不可言,“主子。”
我握著梯子先下了樓梯,緊接著蘭出緩緩而下,鄧嬋早早的上前攙扶。
蘭出隻是看了一眼窗紙,鄧嬋那裏就按著嗓子說:“主子放心,屬下已經把人都支開了。剛剛那東庸已經傭兵出府挨家挨戶的搜查‘要犯’了。”
“嗯。”蘭出拂來鄧嬋的手,彬彬有禮的,“這次還要勞駕你救我二人一救,出這魏瑋都府。”
我看蘭出向鄧嬋施禮,我也馬上跟從他的樣子去做。
“主子說笑了,您的事屬下一定去解決。姑娘請起。”鄧嬋一手拂著蘭出,一手拂著我讓我們順勢抬頭。
“為難的是如果拿到了那東庸的令牌,我二人逃脫有望,隻怕對你無利。”
鄧嬋發絲彌漫著香氣,她整個人也像這香氣一樣淡淡的,“主子從來對屬下都這麼客氣,自從屬下進了霍國那日起,整條命都是麗朝的,何況是主子您的命?主子放心,鄧嬋定不辱使命。”
“在這魏瑋都府裏,藏著我倆不是件容易的事。你安排一下,找辦法讓我二人成為你的‘貼身’人。你手裏的事先放一放,傳消息給修楚空說你有事耽擱,讓他接手你的任務。不過切記我二人的行蹤萬不可泄露給任何一人,殿下也不可以。”
鄧嬋把蘭出的話聽進了心裏,她那淡泊的性子難為看見十足的認真,“屬下謹記。”
蘭出轉頭看著我,愛笑的眼睛一閃一閃,“這下你放心了,咱倆也算是‘有地可居’,安心的等著過幾日回安陵城吧。”
我也反笑,“認識這麼長時間,你做事總是對自己抱有餘地,這次說的這麼信心滿滿,我能不放心嗎?”
和我二人的說笑不同,鄧嬋隻兩手垂在身側,樣子極為虔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