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子即幌子,我覺得拉他出去就是個幌子而已。因為蘭出剛走,宮裏就有個白發蒼蒼的老公公進蘭出府裏宣紙,召我進宮覲見陛下。
我想麗朝皇帝這次召我進宮一定是囑咐或者警告什麼的,在蘭出麵前有不能說的話,那就是警告或者暗下給我下絆子一定是占了絕大多數。
我下跪接旨,獨自一人跟著公公們進了金碧輝煌的皇宮。
紅紅火火的宮牆還是那麼寬那麼長,瑩瑩的雪被清掃到牆壁兩邊。路上銅鑄的雕花魚缸裏沒了魚卻還盛著水,宮人們的衣服寬厚,步履不停。因為天氣變了,其他的也跟著變了。
白發公公帶我左穿右穿到了前殿的花園子。花園裏除了冬季裏的花朵還有冬季裏的樹,一片盎然。不過常見的梅花這裏沒有,鬆柏倒是多的很。
假山,仙湖,白玉橋還是那個樣子,終身美麗。
我們正走著石子路的時候,那熟悉的一抹紫色剪影靜靜地站在路中央。看他泛白的容顏和袍子上的寒氣,顯然他已經恭候多時。
我和大家走上前隨著他們點頭請安,“太子萬福。”
“起客。”
“諾。”
大家退到一邊給太子殿下讓路,讓他先過。
可是我心裏嘀咕,他在這裏都站了好久,應該不會想要過去的吧?他如果不走,這一大幫人在這裏等他先走得等到猴年馬月?
果然,我們低著頭彎著腰端著手連脖子都僵硬了,可太子殿下依舊沒有要走的意思。
一陣冷風吹來,卷起了細細飛雪玉花,它們落在石階上,落在桂樹上,落在我的鼻子上。癢癢的感覺不停的騷動著我,一個沒忍住,我就啊切一聲打出噴嚏來。
寂靜無聲的大路啊,一動不動的人啊,雕塑一般的太子啊,全被我這突如其來的噴嚏給打破安靜了。
萬幸,四周還是定住的,沒有因我而改變。我低著頭,揉搓著自己的鼻子,悄悄抬起半個頭看那‘作惡多端’的太子殿下究竟在幹什麼!
好死不死,抬起頭的我被一雙葡萄般水晶黑秋秋的眼珠給銜住了。他眼睛裏萬年不變的笑意更加深邃,眼珠晶瑩剔透的罩著我,放肆而大膽。
這個家夥,還是這麼愛看我出糗啊!
我放下手直起身子看他,後者一臉無懼,笑的天真。
“太子殿下恕罪,這女子是皇上要宣見的人。觸犯到太子的地方請太子寬容。”在白發公公的帶領下,園子裏路過的,原就在的,他們上跪下跪匍匍匐匐的在園子裏烏壓壓的矮下了一片。
公公是個有善心的公公,公公也是個有權勢的公公,公公更是個怕太子的公公。在麗朝太子地位僅次於麗朝,更何況這個太子還是個德行兼修深得民心的監國太子。
靳比秀隨意的低頭攏攏他雪白繡著紫花的袖子,眼睛卻依舊瞟著我,“父皇宣這女子覲見,有什麼事嗎?”
難為白發公公這麼大歲數了。你看他誠惶誠恐,畢恭畢敬,磕了一個響亮的頭,“回殿下的話,奴才不知,但這女子是從十皇子府裏接進宮的。”
我聽明白了。他的意思就是說,太子殿下明鑒,這是十皇子的女人,老皇帝叫她進宮十有八九是找她訓話呢。
靳比秀慈眉善目的詳裝不知的樣子,“十皇子府的?你們都忘了,她不是那個我從殊妃手裏帶出來的女子嗎?難道是我看錯了不成?”
“老奴年老眼拙,甚為惶恐。”白發公公顫顫巍巍的在地上,手連帶著發冠都在顫抖。
“你是老了,那你們呢?”靳比秀盯著我,嘴角輕揚。
“奴婢知罪。”
“奴才知罪。”
聲音絡繹不絕,此起彼伏,恍恍惚惚,甚為可笑。
“你聽見了?”靳比秀終於笑的歡暢,“阿雎,你是我的人,誰都沒有忘記。”
我緊咬下唇,直勾勾的看他。靳比秀笑著一步步直到走到我的身邊,他緩緩低頭,唇瓣貼著我的耳垂,聲音輕輕,“蘭出忘了嗎?他也不會。你想要和我畫地為界,可是難得很呢。”
“你在這耽誤我半天時間,就是為了證明這個?”我嗤笑反問。
“不是證明,這是提醒。說白了,我隻不過怕你忘了而已。”靳蘭出咬著我的耳垂在口中摩擦,“你知道的,你的記性一向不好,總是喜歡一錯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