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前夕(1 / 2)

我伸出手一把推開他,他的衣服冰涼如冬季裏寒潭的水,就像那次我掉進的寒淵一樣,讓人心驚,讓人膽顫。

靳比秀笑著順著我的手退開,他的發拂過我的眼揮霍了他最後的一絲溫度。

“美人臉,變色天,都是不講情麵的。”

我冷眼看他,他晃了晃神便伸手蓋住我的眼睛。睫毛掃弄他的手掌,眼睛冰冰的。

他說:“你的眼神真冷,比這寒冬臘月還冷。”

和他對陣,永遠是我先舉手投降,可是一場漂亮的投降,特別對象是靳比秀的時候無非就是四個字,軟硬兼施。

於是我語氣盡量和緩,“你一直站在這兒不冷?讓我們過去吧,你父皇宣我好半天了。聖命難抗。”

靳比秀鬆開手眨了下睫毛,眸子裏一絲精光略過,他側身笑著給我讓行。“如此,請。”

地上匍匐的公公們見此如臨大赦的爬起身子,低頭請禮腿腳快步跟在我的後麵。他們是該怕的,因為我也在怕。

我有禮的頓足頷首,“請公公前麵帶路。”

“是,是。”白發公公頻頻扶持頭上的冠戴,慌不擇路。

就這樣,我們一行人匆匆忙忙的向禦書房走去,其慌張的樣子使路上的宮人頻頻駐足眺望。

好不容易到了禦書房,白發公公進去後就沒有再出來,我隻得在門外侯著。

重重的窗子被百彩流繪量的生機又古麗,我的眉頭從進宮以來就是打結的,未曾舒展。

靳比秀的心機城府深不可測,未來,我不知道他會使出什麼手段來;裏麵那位未曾謀麵,想必也良善不到哪去。打我來就把我晾在門外,是在給我個下馬威看啊。

前途漫漫。

許久,屋子裏拐出一個身穿青蟒河山袍子的男子,寬帶束冠,洋洋灑灑。他以袖掩麵,墨發跋扈的就著栩栩的步子漫天離去。

我好奇的抻著脖子看他,他似有所感的走的更快。

這個,怪人。

“戚姑娘。”

“嗯?”我轉頭看出來的白發公公。

“陛下宣您覲見。”

“嗯。”

我整理整理領口袖子,打索打索肩上的寒氣,低頭進屋。

霎時間,暖氣襲人,書香氣混著龍魘稥彌漫。

我抬起頭直視那把靳比秀一直在意的椅子,直視那坐在龍椅上身著黃明袍子的人。

他看上去很年輕的樣子,如果再年輕一點不妨稱之為青年才俊,如果再老一些也可以稱之為宗師大家。

“戚姑娘,你還是那麼大膽。”寶座上的人眼神如刀如鋒,霸氣外漏。

我複又低頭不語,不置可否。

大白大亮的書房裏還吊著琉璃燈籠,到叫我看老皇帝的臉看的不太真切。但可以肯定的一點就是,上次多謝他救我脫離靳比秀的魔爪。

我把雙手平直的端在頭頂,身子前屈,“戚雎謝陛下搭救。”

皇帝哦了一聲,“你是認出來我了?不錯不錯。不過我不是在搭救你,我是在拉我兒子一把。我一向鼓勵我的子嗣爭權奪利,優勝劣汰,但我不容許的是我一心栽培大的兒子敗在女人手裏,那樣太不值了。”

“皇上英明。”我如實敷衍。

“你很怪,那種怪有個有趣的名字,叫特別。”皇帝雙目如炬。

“謝皇上誇讚,小女子受之有愧。”

“謙虛。”皇帝笑眯眯的伸手指著我說:“如果我不是知道戚鯤安分的心思,我險些懷疑你是被派遣過來亡我麗朝的。”

“陛下的話嚴重了,小女惶恐。”我聽著他的話,越來越覺得不對勁,他話裏話外都是在拿一個禍國殃民的大屎盆子往我頭上扣。可笑此時我沒有能力去閃躲,我隻能看他在我眼前耍花樣。

皇帝隨意在桌子上拾起一個奏折,他向我甩來擲在地下,說:“這是比秀的和親。”他又隨手拿起一個奏折擲向地下,“這是蘭出的。”他不斷扔不斷說,都逃脫不了兩個名字:比秀蘭出。

“眼看年關,這幫大臣就給我呈遞這些聯姻的奏折。”皇帝啪的一聲拍在澄黃的玉瓦桌麵上,他聲音不分喜怒,“你怎麼看?”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我無懼無畏直了直腰板兒定睛看他。

“你知道這奏折上都稟明了什麼?”皇帝顯然對我的反應興致勃勃。

我泰然處之,細細作答,“兩位皇子要和親,陛下在衝小女發脾氣,內容顯而易見。不過,小女到覺得,這些奏折背後的人其心可誅。”

皇帝勾了勾眼角,慢慢坐回椅子上,“說說看。”

我掃了滿地的黃色奏折,心裏頗有無奈之感,“小女和兩位皇子的‘風流韻事’現在也不是什麼秘聞了。眼看太子殿下要和羌國公主和親,蘭出也要和安陵城議親。在這個敏感的時候有人又提起那些陳年往事來,並且在這事情上大做文章,還一式多份,恕小女子對此頗有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