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覆水(2 / 2)

靳比秀雙目如火,“你還是知道了是不是?我給他設下陷阱,他欣然接受。他又給你下了一個陷阱,你欣然接受。你是不是也在給我下陷阱?”靳比秀按著我的雙肩,聲音呢喃,“我也會欣然接受。”

我一把揮開他的手,壓低聲音說:“夠了,靳比秀。你不用在我身上揮霍你的隱忍了,我們都不再是從前的我們了,我們之間應該告一段落了。”

“人都是會變的,你變了你的心也跟著變了。”靳比秀的聲音有些踉蹌,“說好的一生一世呢?”

我的眼淚在這一刻潰不成軍,一把推開他,推開靳紅綃,推開蔡孓鬱回。菩提塵埃的距離,我雙手狠狠的擦拭著臉上所謂的淚水,飛奔離去。

跑進自己的側殿,我不顧眾人的詫異直衝著室內一把反關房門,背靠後門緩緩蹲下,嗚嗚的抽涕聲在萬般的曼簾下搖著飄了起來。

剛哭了兩聲,我一抬頭,就看見眼前的裴雲白舉著雙手蹲在凳子上,他兩手分別是梨和蘋果,他張著嘴掉出一塊剛咬過的果肉。雙眼瞪著,華麗的袍子披散在凳子上,樣子滑稽至極。

“我……我不是故意偷看你哭的哦!我剛來就聽說你小夫君出事了,屁股沒坐熱你又被抬進宮裏了。”裴雲白撇著嘴攪攪頭發異常靦腆,“就憑咱倆這關係,我怎麼著也得看你最後一麵不是?說實在的我也挺委屈,皇宮不能隨便讓我進來啊,我隻好偷著進來,那…那你就這樣舞舞紮紮的跑進來,還哭……那我……我坦白從寬。”

我止不住的流淚,卻下意識遲鈍的向臥榻看去。果不其然,那個傲嬌隨主的少年正躺在我的床榻上一粒一粒吃葡萄。

見我看向他,好小子向我微微一笑伸起雙手,“嗨!”

我一屁股靠著門坐在地上,隨手拔下一隻鞋跳起來向小尾巴撇去。

“嘿呦!”裴雲白用水果捂住眼睛大叫一聲。

可是沒有用,小尾巴一手抓住我的鞋子啪嘰一下扔在地上。

裴雲白手腳並用的下了凳子把水果在懷裏擦了擦,又哢哧咬了一口梨。

我擦擦眼淚站起身子勾起鞋提在腳上,我問裴雲白,“你去哪兒了?怎麼現在冒出來啦?”

“哎!”裴雲白一拂袖子,翹起二郎腿,“那幫女人圍的我透不過氣,小尾巴也弄不開她們,我……”

“你又去找花姑娘了?”我拋開裙子直身向前走。

“你不要說的那麼庸俗哪,我不過是嚇嚇她們而已。”裴雲白嘿嘿的笑。

我咬咬牙,終於把藏在心裏的話說出口,“你這樣什麼是個頭?我知道你當時受了很大的委屈,兒時的傷害你難道要背負一輩子嗎?有些事情你隻要釋懷了……”

“那你怎麼不釋懷呢?對戚耘溪,對靳比秀,對我,對你自己!”裴雲白的語氣忽然高昂。

小尾巴一下從床榻上坐起身來,靜觀不語。

裴雲白難得對我盛氣淩人,我歎了一口氣,“我們不要說這些了。”

“阿雎。”裴雲白壓著我麵對,“我調查了這次事件,結果出乎意料。”

“我知道。”我推開他走到床榻上坐下,小尾巴趕緊向旁邊移動給裴雲白留下一個可以坐的地方。

“你知道什麼?我說的是壽山的事,我有十足的證據……”裴雲白說著說著就一屁股坐在我的身邊。

我舒口氣,“靳比秀幹的是不是?”

“噶?”裴雲白歪著頭,肌肉抖動。

我直視裴雲白的眼睛,帷幔的黃讓他的臉更顯富麗,“我不但知道是靳比秀拖著靳紅綃讓靳蘭出‘憑空消失’,我還知道靳蘭出將計就計‘自己入甕’來讓我抉擇。”

“為什麼?”

我苦笑,“誰知道呢?我看他們兄弟現在已經撕破臉了。我以為皇帝不會放過我,可是他又給我一個王妃的頭銜。我現在搞不懂他們的套路了,是破釜沉舟還是投石問路。”

“嗨!”裴雲白仰身躺在床榻上,“你管那麼多幹嘛?他們想怎樣就怎樣和我們何幹?我們安陵城……”

“我們安陵城不能全身而退了。”我也仰身躺在床榻上轉頭對他說:“麗羌聯姻,霍國獨單,這世代眼看就要亂了。現在的安陵城已經被他們算計在內,這中間的關聯好像不隻是一個我那麼簡單。”

“那,還有誰?”

“是啊,除了我,他們算計謀劃的人還會有誰?”

那個被算計的人,和我一樣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