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宮女失聲驚叫,向外跑去。
隨即急匆匆的腳步錯錯落落,我沒有看見靳比秀亦或是其他熟悉的麵容。隻是大群的宮人像是早就安排好似的,給荊姬瑤換裝淨臉,戴珠墜玉。
然後宮外響起六聲振聾發聵的鍾聲。
太子妃,病殞。
十幾天的隆重葬禮,各式各樣的拜訪哭泣。偌大的秀麗宮一昔之間人人自危,僵死又涼薄的氣息襲滿了這宮廷的各個角落。
虞美人仍然寂靜的開放著,美麗的像是用鮮血澆灌出的鮮豔;那紫藤也像是要生生勒緊人的脖頸,在春風的大地上,勒的讓人喘不過氣來。
這十幾日,自和比秀爭執後,他再也沒來見過我。
我誤會了他,他應該和我生氣的。可我們彼此都需要一個台階,也找不到那個台階。
我身穿紫色娟紗,赤著胳膊,倚坐在窗外的玉欄杆上,看萬裏紫竹,聽千裏絮風。
這幾天荊姬瑤的死還需處理幹淨,他必定事務纏身,抽身不得。可是,以前他固然事務繁忙,也會抽出時間來看一看我。難道那日我的話傷了他,真的和我鬥氣了嗎?
遠處不時還會響起靈送樂聲,悠悠蕩蕩,就像她臨走時哀動的聲音。荊姬瑤,愛情裏從來沒有對與錯,你隨著這風輕輕的走吧,隻是在黃泉路上和擬歌道聲不是吧。擬歌從來都很體諒人,他會原諒你的。
我任這春風肆意吹打著我的臂膀,腦中回憶我那些或生或死的\"狐朋狗友\",我想起我們曾經張揚過的日子,回憶起我們曾經咆哮過的戰場,狂野的我們如今都各自分飛了。
我的視線最終停止在那片悠悠白雲上。表姐,你在哪裏呀?阿雎找到了阿雎的良人,也為此如癡如醉,無怨不悔。你呢?你還好嗎?
我聽見有腳步聲徐徐而來,緊接著一件紫蜀披風緩緩的落在我的肩頭上。
\"夫人,您仔細吹了冷風。要是著了涼,陛下又該心疼了!\"秋水盈盈笑著和我打趣。
自從荊姬瑤逝去,這丫頭好似認準了我就一定會坐主東宮一樣,行事作為較以往更為用心。吃穿度用處處小心謹慎,沒事還講笑話逗我開心。
這幾日,連我都懷疑她是我肚子裏的蛔蟲,有時我不過一個眼神,我的所想她都提前幫我說好做好。真真的讓人錯愕不已!
她上前扶起我走回屋裏,麵對她突然而至的熱情,我還真是有些難以適應。
待我坐在百繡凳上時,她開始給我梳發理髻。
鏡裏的女人風鬟霧鬢,千嬌百媚,眉宇淡淡憂傷,沒塗胭脂卻兩頰生暈。這樣的一個女人,哪裏會有皇後的姿態萬千?不是太好笑了嗎?
\"夫人真是奴婢這輩子見過最好看的美人了!\"秋水一邊給我整理頭發,一邊洋洋得意。
我心下轉了好幾個來回,才咬著牙堪堪的問她,\"比秀這些天在幹些什麼?\"說完,故意裝作若無其事的把一枚紫梅玉插在黑發裏。
秋水聽見我這麼說,似乎很是高興\"嘻嘻,姑娘您終於能想起來問問陛下了!\"
怎麼?聽她的語氣,難道平時我都沒有問過嗎?
\"殿下這幾天忙處理前太子妃的事。近來聽說十一王爺生辰要到了,陛下又得焦頭爛額的忙著辦壽宴,想著衝衝晦氣。便沒來看您。\"秋水笑嘻嘻的回複我。
她這一番話,我竟聽出點眉頭出來。靳比秀的事,她一個丫鬟怎麼如此嫻熟?我沒有挑破她,繼續問,\"靳紅綃什麼時候過生辰了?\"
\"三月初十的,想來是明後兩天了。\"她想都沒想就回答了我。
見我沉思,她趴在我耳邊悄聲說:\"姑娘,過兩天王爺壽辰您去一趟吧!這陛下如果不來宮裏頭,咱們也不能坐吃等死啊~有些時候得主動出擊。\"
見她神神秘秘的,我來了興致,\"那好,你準備準備吧!\"
她聞言大喜,喜色於形,\"您就放心吧,奴婢一定好生安排著!\"
轉眼到了三月十二。
四月天,情人淚。飄飄細雨,輾轉而纏綿,就像情人間離別的眼淚,那串串的珍珠相思雨,從清早下到傍晚,直到天黑才稀稀拉拉的停了下來。
雨後的空氣清新自然,我一襲青布紗衣,頭發盤成一個圈在頭頂綁上青布帶子。布衣男裝的我此刻拿著比秀的玉象雕站在【嵐宇府】門前,等著門牙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