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全被柴喻的目光看得心裏毛毛的,渾身雞皮疙瘩竄個不停。在這古老的世界裏,在這月高風黑的夜晚,被一個長得好像兔兒爺的貴公子瞅著,要說心裏不虛那是假的。高大全雖然自詡自己身手也算敏捷,但剛才被人用傳說中的暗器打下柳樹的事情還是曆曆在目,他可不覺得自己有跟武林高手過招的潛力。
“好個夢裏不知身是客,直把杭州作汴州。”柴喻將扇子嘩啦一聲合上,雙眼晶亮的看著高大全:“醉生夢死,終究浮雲,到頭來夢醒時分,卻是一生碌碌無為。高兄大才,柴喻佩服。”
高大全撓撓頭皮,就這樣不知道從哪裏拚湊過來的兩句詩,就能唬得這個兔兒爺給自己鞠躬?這古代人也太好忽悠了吧。他咳嗽一聲,正想在甩出幾句絕版詩歌來震震柴喻,卻覺得肚子裏麵咕嚕咕嚕的亂響。
糟,晚上湯喝多了,想尿,高大全一臉苦色的想到。他在這時候發現,跟豐神俊朗的柴喻站在一起,連撒尿這個字眼都不好意思說,古代對撒尿是怎麼說的來著,背朕出宮?
柴喻看著高大全扭扭捏捏,兩條粗腿來來回回的蹭著,不禁疑惑的問道:“高兄,可是又有妙句得成?”
高大全連忙搖頭,一個箭步竄到剛才跌了他一跤的柳樹後麵,飛快的解開褲腰帶。
柴喻和小真正在納悶的時候,就聽見一陣水流嘩嘩聲傳來。這聲音夾雜在蛙鳴聲中,卻顯得突兀而和諧,別有一番鄉下的韻味。
“呸!無恥!”小真臉紅紅的拽了一下柴喻,小聲說大:“公子,此人如此粗鄙,怎能堪當大用。依我看啊,咱們幹脆把他哢嚓一聲送進宮去,看他,成什麼樣子。”
高大全渾身舒暢,得意的吹起了口哨。那口哨吹得清晰婉轉,卻是二十一世紀一首熱血勵誌的歌曲。
“小真,切莫動怒,不可露了馬腳。”柴喻擺擺手,側耳傾聽著那澎湃激昂的口哨聲,隻感覺一陣心旌動搖,不禁驚異的說道:“這是什麼曲目,卻是如此的好聽。饒是我……饒是我一文弱書生,聽起來也有一種提槍上馬,隻為傲嘯一戰的想法。”
小真呀了一聲,雙眼中也是異彩連連,他沒有順著公子的話說,而是跟隨著口哨的聲音,輕輕的打著節奏。
高大全從樹側偷眼看了一下柴喻主仆,發現朦朧燈籠照耀下,這主仆二人麵朝自己,微微閉著眼睛,頗有沉醉迷戀的表現,不由自言自語道:“這古代人是什麼毛病,聽別人撒尿也這麼興致勃勃的,難道高爺的尿跟他們的不同,是甜的?”
口哨聲一停,柴喻主仆這才回過神來,相互對視了一眼,均是露出羞赫的表情。柴喻咬了咬嘴唇,低聲說道:“這個高大全,竟然對音律也有涉獵,當真是一名奇人。”他說這話是為了掩飾自己的尷尬,小真哪裏敢說別的,順著柴喻的口吻說道:“奇人,當真是奇人。”
柴喻憤憤的跺了一下腳,再也不敢向柳樹的方向看去。
高大全有個毛病,每次撒尿之後感慨於自己的火力,總是習慣讚美一聲,所以,當柴喻主仆相顧無言的時候,這小子使勁咳嗽一聲,大聲吼道:“今天高五再次高尿一番,真是飛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銀河落九天!”
如此豪邁的撒尿宣言,高大全越想越滿意,一邊紮著褲腰帶一邊從柳樹下轉出來,想看看柴喻主仆是否驚歎於自己的才情,卻發現那兩人已經遠在小路盡頭,那燈籠搖搖擺擺的,充滿了倉促和惶恐。
“嗯?一尿過後精神氣爽,還想跟你討論討論文學呢,怎麼就這麼跑了?”高大全疑惑的看著這兩人的背影,撓撓頭說道:“難道五哥的火力實在強勁,讓你們自卑的掩麵而奔?哈哈那可真的太不好意思了,這兔兒爺啊,就是不懂什麼叫男人的真諦,俗話說的好,隻在技巧,不在大小啊。”
想到得意處,高大全放聲大笑,惹得那對主仆的腳步更加淩亂,小真還哎喲一聲摔倒在地上,隨後用極快的動作爬了起來,也不管翻倒在一旁的燈籠,隻恨不得迅速逃離此地。
這兩人跑出了許久,上了停靠在岸邊的大船。小真吆喝一聲,大船登時燈火齊亮,更有幾名鎧甲於身的軍人搶步而出,衝著柴喻下跪施禮。
柴喻右手一揮,阻了他們下跪,冷聲喝道:“開船。”
為首的那人眼角一掃,發現柴喻的臉色緋紅,臉色登時巨變,連忙重新跪了下來,大聲呼道:“微臣有罪!”